玄武邁過城主府外側高大的院牆,被踩塌帶落的磚石落入黑水之中,黑水如潮湧的浪濤,一重重拍打在前方光幕之上。
光幕愈加搖晃不支,眼看著就要破碎,但下一刻,天空中突然出現巨大的由金色符文組成的鎖鏈,猶如密布的羅網,兜頭朝玄武罩下。
警惕四方的青蛇瞳孔一縮,霎時昂頭,卻是慢了一步,符文鎖鏈轉瞬間將偌大如山巒的玄武罩住,且不斷收緊,以一股磅礴巨力,將玄武往後方的地眼空洞中拖去。
玄武一時不察被後拖了幾步後,立即就要回擊,但四周又突然響起念經聲,不似光音天經那般浩大無聲,有無盡的淨化之力,這念經聲更類似於一種音波類的攻擊法術,砸得玄武不住搖晃,猶如醉酒眩暈一般,站立都有些不穩,原本的攻勢自然也難以維持。
龜背上的路乘同樣被波及,不過這法術並非主要針對於他,因而雖也有點眩暈,但尚能保持清醒,沒有暈暈乎乎地直接從龜背上掉下去。
法陣各處的眾人抓住機會,由城主府高樓上的老者帶頭,眾人一齊變陣,光幕開始前推,黑水在推擠下開始回退,玄武也在明光鎖魂陣和瀚海潮音陣的雙重夾擊下又退後幾步,然而,尚來不及為計劃的奏效欣喜,下一刻,變故陡生。
玄武頂著眩暈,突然用力甩了甩頭,龜蛇一起仰天狂吼,聲勢之大竟一時蓋過了有法陣增幅的誦經聲,鎖魂鏈同時開始劇烈顫動,猶如被巨力所擊,透出破碎之相。
“長老,快撐不住了——!”高樓上的法陣陣心處,眾人俱是一副滿頭冷汗,苦苦支撐的模樣,他們都是元嬰期修為,配合以天階法器和星辰之力,對抗陰翳時卻仍然如此艱難,幾乎再難支撐。
“撐不住也得撐!今日,就算我等皆亡,也得守住玄武城!”老者說著再次加大靈力輸出,發須在靈力急速流動帶起的旋風中怒張。
眾人咬著牙跟上,不計後果地壓榨己身靈力,將搖晃不支的鎖魂鏈再次穩住。
龜蛇劇烈掙動,雙方陷入角力般的短暫僵持,但黑水源源不盡,仍在從地洞中湧出,玄武城眾人的靈力卻難以為繼,終於,在南方一側陣法的某位長老口吐鮮血不支倒下後,大陣也出現了一個缺口,青蛇趁機從破口處鑽出,咬住符文組成的鎖鏈,就要助玄龜一起脫困。
“不好!”高樓上的老者急聲大叫,卻已經無力可為。
眼看著一切就要功虧一簣,玄武城東側,金烏閣倒下的方向,商硯書抬頭看著這一幕,“嘖”聲道:“就知道這幫廢物靠不住。”
他手中握著兩把剛剛從烈火中拾出的靈劍,赫然是玄武城世代相傳的日曜月影雙劍,神劍這一代劍主皆已亡故,但商硯書無論是血脈還是心性都絕非它們認可的新劍主,因而兩把神劍在他手中不斷掙動,嗡鳴著想要逃離。
然而商硯書的手卻是猶如鐵鑄般,比身為冷兵的神劍更強硬幾分,在掙動中紋絲不動,神劍逃脫不得,但是商硯書卻也對其的掙扎生出些許不耐,他向來和藹含笑的聲線中顯出些許真實的陰冷睥睨:“不過冷鐵,也敢違抗本尊?”
他雙手驀然燃起一股黑紅火焰,火焰蘊含可怖的高溫,轉瞬間將兩把神劍炙烤得通紅,溫度再升高下去,即便日曜月影身為有化神期實力的神劍,也將在黑火中融化為不成型的鐵水。
兩把卻神劍仍是掙動不斷,像是寧死不屈般,然而商硯書根本不管它們屈不屈從,他握劍的雙手漸漸合攏,猶如推舉著萬愈斤重的巨石般用力,他以數倍於對方的實力,強製地控制住兩把神劍,然後,像六十年前顧今朝蘇寒雲在他面前使的那樣,他使雙劍合一,劍芒直射向天穹。
風雲開始湧動,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時開始變換,東側太陽依然照耀,但西側卻現出月影,天地一半白晝一半黑夜,日月同天而現。
“那是……”各處高樓上的玄武城長老們都看到了這一刻日月同天的異象,他們同時也在瞬間認出那道引起天象異變的劍芒,赫然是雙劍合璧後的日曜月影神劍。
“是誰在馭使神劍?!”眾人驚疑不定,顧今朝蘇寒雲皆已亡故,神劍分明還未擇新主,而且即便臨時擇了新主,又怎麽可能立刻就用出這雙劍合璧的最為強橫一招呢?
只是那劍芒所在的位置太遙遠,他們只能遙遙看到升到空中的神劍,而看不到下方的禦劍之人。
“等等,那方位是……”有長老在驚疑不定之余,又注意到了另一點異樣,下一刻,仿佛是在印證他的猜測,神劍也飛到了既定的位置,那恰是城中三重大陣靈力匯聚交疊之處,而劍身此刻釘在這陣心中央,不光瞬間將三重大陣連接到一起,還同時將己身引動的日月之力一同注入其中。
大陣的靈力驟然增強,玄武本已即將脫困,此刻卻再次被鎖魂鏈壓製住,眾人雖仍不明白禦劍之人的身份,但見此也立刻抓住機會,各方一起使力,匯同日月星辰之力,終於是壓過玄武一頭。
黑水本已經吞沒了大半的城池,但在此刻不斷收攏的光幕前,卻是倒湧回地眼之中,玄武不甘嘶吼,卻被重重大陣壓製著隨著黑水一起退後。
再過數息,玄武就將退到那破界而出的地洞處,屆時玄武城那一邊會將大陣完全閉合,將其連同黑水一起封印回地眼,而在封印即將完成的最後一刻,也是陰翳力量影響最弱的時刻,商硯書便可趁機將掛在玄武背上的路乘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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