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雙眼睛……竟能在方才對視的瞬間動搖他的心神。
聞人渡心頭一沉。
看來白允只是幌子,這個魔侍才是重頭戲。
聞人渡轉身,重新走回台階上坐下,“上來給本座倒酒。”
謝盈面色不變,走上台階,執起那壺酒,正欲倒入杯中,又被聞人渡喚住。
“別動。”
謝盈抬眸,淡淡道:“尊上有何吩咐?”
“……”
聞人渡也不知自己為何突如其來地煩躁。
明明只是命令一個魔侍倒酒而已,可他卻沒來由生出一股惶恐,甚至不自覺想要站起身騰出位子讓對方坐著,似乎那樣才會順眼。
這樣的惶恐,他已許多年不曾體會過了。
不愧是修仙界那些人派來的奸細,竟然能如此影響他的心緒。
他奪過謝盈手中的酒壺,兀自倒了一杯,卻沒有飲下。
“醉花陰,賞你了。”他說完,心底又突如其來開始期待。
作為魔侍,謝盈自不能拒絕,端起一飲而盡,卻又頓住。
這的確就是用雪山頂的雪水洗過濁氣的醉花陰,並無半分魔血的氣味。
“多謝尊上賞賜。”謝盈淡笑。
高台下,白允時時刻刻關注上方的情形。
待瞧見謝盈喝了那壺醉花陰,心中更是觸動不已。
公子為了他,委曲求全,竟能喝下那麽惡心的東西。
可隨即他又想到,這一切都不過是因為謝盈,因為他那張和謝盈相似的臉,倘若沒了這張臉,還會有人替他出面嗎?
心中的酸意與妒忌如野火燎原,幾乎要燒掉他的理智。
【宿主,我總覺得你被主角攻盯上了……】
謝盈自然也知曉,聞人渡做了這麽多年的魔尊,早已不是那個整日隻愛摸雞遛狗戲弄人的頑劣少年,猜忌與打壓不過是尋常。
長壽面不但沒能讓白允走進這位魔尊大人的心,反而引起了警惕。
而他與白允親近,自然也會被懷疑。
謝盈垂眸看了眼遞至他面前的第二杯酒。
若非如此,聞人渡也不會做出這樣奇怪的舉動。
“系統,主系統是如何判定任務完成的?”謝盈端起酒一飲而盡。
【系統無法查到主角攻受具體的感情變化,只能通過重要劇情點時主角攻受的心理波動值來判定劇情是否達標。】
【比如長壽面劇情,雖然主角攻對主角受依然冷淡,但是在看到長壽面時產生了巨大的波動值,因此系統可判定其達標。】
“這樣啊……”
第三杯酒已在面前,謝盈下意識伸手去接,卻又見聞人渡不知為何蹙眉,眸中隱有煩躁,“不要喝了。分明不喜歡,讓你喝,你就一直喝下去?”
謝盈垂首:“尊上恕罪。”
聞人渡別過臉:“你下去吧。”
謝盈回到白允身邊,周遭魔族見魔尊心情似乎不好,也收斂起來,沒在敢上前為難。
謝盈記得,下一個重要劇情點,就是主角受闖入盈月閣,主角攻在酒意下,以為是白月光回來陪他過生辰,卻又發覺自己認錯人,大喜大悲下,徹底發瘋,開始與主角受互相折磨。
好歹是親自養到大的小師弟,謝盈從未想過聞人渡有一日會這般瘋魔。
書裡描述的聞人渡與他所認識的聞人渡,全然是兩個人的模樣。
但為了完成劇情,等酒宴結束,謝盈還是帶著白允來到了盈月閣外。
“公子,我怕。”白允攥住他的袖擺,遲遲不肯進去。
“我從不喜歡勉強。”謝盈垂眸望著他,低聲道,“你若後悔,我此刻便能帶你離開魔界。”
白允慢慢松開了手,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綠色的衣裳,沒忍住撇了撇嘴。
“公子也是因為謝道長,才愛穿綠衣麽?”
“你該進去了。”謝盈瞥了眼地上被打暈的魔侍,探出指尖替白允撫平衣襟,勾唇道,“記住,不要討好他,你是謝盈,不需要討好任何人。”
第20章 師兄,你好狠的心
目送人踏入盈月閣,謝盈轉身欲離開,耳邊忽而響起琴弦之音。
像是人的指尖隨意撥弄,曲調輕緩,從清泉石澗裡淌出來。
這樣的琴音,他隻從一個人手中聽到過。
微弱的白色光芒自他腳下朝外擴散,魔宮的每一處景象一寸寸褪去,變幻成了他最熟悉的地方。
大雪紛飛,就連問劍台旁永不凋零的桃樹都褪了色。
“系統。”謝盈試探地呼喚識海裡的系統,卻無任何回應。
修仙界人人皆知,琴音宗宗主的琴音絲毫不遜色其師尊,尤其是那大音希聲陣,可無形之中將方圓十裡的人盡數拉入幻境之中。
所有人都會被迫困於同一場幻境裡,甚至逐漸忘記自己真正的名字,徹底同化為幻境中一抹殘魂。
謝盈前一刻還能呼喚系統,下一刻,已然忘記什麽系統,隻覺著,問劍台上的雪,今日尤為大。
不過每逢災禍,大一些才能掩埋髒汙,也是情理之中。
今日青雲大比的擂台上,掌門親傳弟子聞人渡竟不慎暴露魔族功法,將同門殘忍殺害,仙門百家皆是見證。
謝盈也在其中之一。
按理來說,自小養在身邊的師弟是何品性他最了解,聞人渡不過是平日裡頑劣,總愛爭風吃醋,作為師兄,他寧願相信是有人嫉妒陷害為聞人渡查明真相,也不會相信自己的小師弟是一個早就潛伏在滄瀾山的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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