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中的亮光消失,狹小的窗口映照出一片星子稀疏的夜空。喻凜靠在石壁上,倏地聽到外邊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兩位看守水牢的弟子似乎與那人交談了些什麽,沒多久,便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喻凜淡淡地看著牢門,隨著腳步聲的接近,一個黑影也在門外顯露了身形。
劍光閃過,水牢的門被斜斜斬斷,黑影踹開門匆匆走進牢中,環視一周後終於將目光落在了角落裡的喻凜身上。
他涉水快步上前,仿佛全然感受不到刺骨的冷意,扯著喻凜的手就把他拉了起來。
喻凜沒有反抗,順著他的力道稍顯不穩地從水中站起。夜空中的烏雲被吹散,微末的月光終於能穿過窗口,落進這座大山深處的水牢中。
喻凜借著光,看清了來人的面容。
“劍尊不知為何在路上遇了襲擊,和靈霄派派去的弟子一同失去了蹤跡。那該死的老道已經找上了師尊,讓他明日前必須把你交出去!”季別風倉促地說道,“師尊讓我來水牢中偷偷帶你出去,你且隨我離宗躲避幾日,等找到劍尊了再回來。”
喻凜幽幽地打量著他的臉。
季別風的面容仍如他們初見時一般,只是眉宇之間少了幾分少年郎的倨傲,反而多出了別的情緒來。
“你愣著幹什麽!”季別風拽著他的手腕用力一扯,強迫地拖著他就要往外面走,“我好不容易打暈了看守的弟子,等他們醒來,你就走不了了!”
喻凜把手腕從他的手裡抽了出來,嘴角扯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多謝季師兄,我剛才乍一聽這噩耗沒有反應過來。月黑風高,山路難行,我們快些走吧。”
季別風聽到他這麽說,也沒在乎他剛才的舉動,連忙在前引路。
水牢外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往左走便是上主殿的大道。二人往右邊拐進了雜草叢生的小路,喻凜修為被封,加上月色昏暗瞧不見腳下,一路是走得跌跌撞撞。
季別風幾次停下來催促,臉森*晚*整*理上的不耐煩都快壓抑不住。
喻凜並不理會,只是自顧自地和他拉開了好一段距離,逼得季別風只能折返回來找他。
夜色如墨,風獵獵地在山間呼嘯穿梭。烏雲如同鬼魅般在天空中湧動,遮蔽了本就黯淡的月光,四周的樹木在風中簌簌搖曳,仿佛張牙舞爪的怪。
腳下的山路越走越崎嶇,主殿坐落的這座山山勢挺拔險峻,這處背陰面更是少有人來往,山路上布滿了碎石和枯枝。
喻凜走得匆忙又慌亂,時不時地趔趄一下向旁倒去,險些要將季別風推倒在地。
不知走了多久,地勢終於開闊,一條山溪在他們身前潺潺流過,溪水撞擊在石頭上,發出陰惻惻的聲響,季別風止住了腳步,說道:“我們喝點水再走吧。”
喻凜應了一聲“好”,徑直走到溪邊,背對著他蹲下。
下一刻,寒光迸濺,季別風手中長劍出鞘,直指喻凜後心。
第126章
霎時間, 喻凜身形一閃,如同輕盈的飛燕般躲開了季別風的劍勢,似是早有預料。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 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隨著利刃劃破黑沉夜空的那一聲響,喻凜就勢一個翻滾, 同他拉開了距離。
“未免有些太心焦了。”喻凜穩穩當當地落在一旁,漫不經心地說道。
季別風沒想到自己等待多時的突襲居然會被他輕松化解, 但滿臉驚愕尚未消褪,他就立馬揮劍而上。
季別風招招狠辣, 劍劍致命,但招式左右離不開止戈劍法的演化, 喻凜旋身躲過他的凌厲攻擊,翩飛的銀發白衣宛若展翅銀蝶,不知從何而來的強大靈力擦著他的面龐撞上身後的樹,頃刻間無數樹枝被颯颯斬落。
眼前的季別風單靠這身強大的靈力撐著,真要論起劍法也就是個普通弟子的普通水平。幾次躲避下來, 喻凜逐漸摸清了他的招式套路, 也不再偽裝,當即破了蕭靖嵐施加在他身上的符咒, 如鬼魅般閃身到季別風的身後。
季別風大驚失色, 急忙轉身揮劍,但已經來不及了。
喻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抬手精準地扣住他握刀的手腕,巧力一扭。
季別風吃痛, 手中長劍應聲落地。喻凜緊接著一個側身,抬腿踹上季別風的胸口。
季別風悶哼一聲, 身體登時向後飛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不想喻凜沒打算放過他。後者一個箭步衝上前,揮手一掀,把他整個人都摔在了樹乾上,隨後一手扣住他的喉嚨。
喻凜湊近了,仔仔細細地將季別風的臉端詳了一遍,戲謔地說道:“這張臉,確實和本人一模一樣。”
季別風被他製服得不敢動彈,瞪著眼滿臉不甘。
“怎麽,你那張臉是生得見不得人,有膽子做,沒膽子認嗎?”喻凜說著,扣在他脖子上的手一個用力,手指深深地掐進他的咽喉,“路椎,是你吧?”
季別風,或者說路椎,登時哽咽得喘不過氣,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本就瞪圓的眼因為窒息的驚恐與痛苦更是睜得眼球凸出,強烈的壓迫感和恐懼感籠罩全身,四肢不自覺地掙扎著,卻如同陷入泥沼般無力。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死的時候,喻凜的手驟然一松。
路椎摔落在地上,捂著脖子猛地咳了好幾下,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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