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在他們脖子上架刀子有什麽區別?
怕內憂外患,富商們確實不再死壓著糧食。縣城裡想買糧倒都能買到,只是價格都比之前翻了一倍。
不過還不是天價,實在買不起米面的,買豆子也一樣能果腹。
因此縣城裡還算比較安定。
城外也設立了粥棚,沒有之前那樣多,只有兩個。
由六家富戶輪著來,每天定量施粥,發完就沒了。
不管飽,但也能讓流民們看到一點希望,至少有,至少不會真的餓死。
豐水縣以最少的糧食消耗,安撫住了隻想活著的流民。
豐水縣北城外有流民的事,南城碼頭的商船也有所耳聞。
他們雖聽著,卻不會將這些消息帶離。
豐水縣縣令死死按著這消息,就是不想消息傳出去。
他一個小縣令沒這麽大的想法,想來下令之人是更高位的人。
官場之上錯綜複雜,他們商船背後也各有主家。
有的沾親帶故,有的帶著仇怨。
但具體如何,他們這些底層夥計是不知道的。若是因他們泄露些消息出去,要是於主家有益還好。
若是無益,那主家倒霉之前,會先要了他們的命泄憤。
這些消息,還是等商船回去後,親自稟明主家,叫主家自己定奪的好。
因此,在碼頭通船後,豐水縣有流民聚集之事,依舊沒有傳出豐水縣外。
渝州商船在冰面化開,河面通船時,第一時間來了豐水縣。
這次他們要定一萬罐的量,雍京那邊的豆漿粉比渝州還要好賣。
剛放進鋪子裡,就在短短三日內一售而空。
說是看在丞相大人的面上,買崔家鋪子裡的東西也好,是因東西味美買的也好。
左右是他崔家賺錢!
之前的量渝州加雍京是不夠賣的,這次來就得加量。
由於城內黃豆漲價,雲莊的豆漿粉也跟著翻倍漲價。
李懷州對此沒有異議,這豆漿粉換了包裝從他們崔家手裡賣出去的價格,可都翻了千百倍呢。
而且縣城糧食漲價他也是知道的,眼下要緊的是把豆漿粉運過去,而不是在這點小錢上掰扯。
這次李懷州依舊先給定金,然後去別的地方送貨,等半月後來拿豆漿粉。
一萬罐要半月做出來,比較急。
雲懷瑾沒辦法,又在兩個村子裡招了短工。
這會正好農閑,地裡沒什麽可忙的。
因為流民原因,縣裡和府城也都不好去。村民們都沒活乾,就指望著在雲莊乾短工的那一日三十文錢過日子。
眼下莊子裡要擴招人手,棗溝村和山前村的村長這次將事情攬了下來。
上回二人也都不在村子裡,出去幹活去了。
這次他們在,總不能叫東家親自忙活。
有人攬活,雲懷瑾也就不操那份心了。現在雲初和棗溝村的小朋友們玩熟了,自己隔三差五的就坐著牛車去村子裡玩。
身邊跟著兩個鏢師護著。
也就不用他為了帶孩子去找小朋友玩,而專門跑一趟。
兩位村長又挑選了十六個手腳麻利,乾活勤懇,品行端正的人送來。
豆漿粉製作速度直線上升。
也因陶罐用量加大,那給雲莊燒製陶罐的小作坊,在這人心惶惶的旱災前夕,愣是賺到不少錢,買了不少糧食囤起來。
一直到李懷州來取貨回渝州,豐水縣還是沒有下雨。
而縣城裡的糧食價格,又漲了。
趙縣令心中覺得不妙,第一時間給府城寫了信,求知府幫忙給糧商牽線搭橋,想買些糧食回來放在糧倉,以防萬一。
可信石沉大海,沒有絲毫回應。
到了四月,本該是野菜勃發的季節,野外的地裡卻是坑坑窪窪,不見一點綠意。
流民和豐水縣百姓可以為了一根野菜的歸屬,而互相動手。
四月下旬,有流民為了一根蔫掉的野菜,用石頭砸暈了豐水縣百姓。
這讓豐水縣百姓與流民徹底站在對立面,二者矛盾急劇飆升,小吏挎著刀來才將兩方人馬稍稍分開。
趙縣令心知不能再拖,直接騎馬去了府城。
到府城後,趙縣令直奔府衙。結果被人領進去後,在無人的廂房中等了一天一夜不見人影。
直到第二日晌午,他才見到知府江沂山。
看著胡子拉碴,眼下烏青的趙縣令,江沂山把食盒放桌上,打開食盒,濃鬱菜香撲鼻而來。
趙縣令忍不住的吞咽口水,卻控制著自己的本能,並未有所動作。而是盯著眼前官府穿戴整齊的知府大人,問道:“大人,您究竟是什麽意思?”
江沂山輕笑一聲,“趙大人,你在官場這麽久,應該知道,有些事不理會,對你才是好的。
既然是對你好,你又何必非要刨根問底,現在竟還大老遠的跑來府城。”
趙縣令眸光黑沉,“大人,豐水縣旱災已經迫在眉睫,又有流民在外聚集,若豐水縣哪日撐不下去,大人就不怕朝廷知曉?”
“那就等到時候再說,出了事也有本官頂著。你如今只需要將流民攔在外面,再將旱災的事捂住。只要撐到了秋收後,本官自有法子。”
江沂山說著,不輕不重的看一眼趙縣令,“否則,本官拿你全家陪葬。”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