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空性大師。”楚承同樣雙手合十,向其行禮。
空性頷首,說:“施主方才所寫佛經,老衲從未見過,但讀來卻覺如大呂黃鍾,振聾發聵。不知施主是從何處得來?”
哦?
楚承默
默挑眉,這才明白自己剛才所寫的佛經,這個世界居然沒有。
嗯,這無數的小世界都是他所在的星際世界孕育出的平行宇宙,所以在文字、語言和文化等方面一脈相承,萬變不離其宗。
佛道這兩個宗教自然也存在於各個平行小世界,只是發展不同罷了。
楚承的原身不信佛也不信道,所以他從原身身上汲取到的相關知識為零,所以他才選取了上兩個世界看過的佛經抄寫下來,作為超度用。
這大概就是信息差吧。
楚承想著,倒也沒放在心上,隨口回答道:“這是一位高僧前往大西佛國取來的佛經,偶然為我……本宮所得。”
空性聞言,頓時眼睛一亮:“不知老衲能否抄錄一份?”
“可以。”楚承頷首。
空性立即滿足地彎起眉眼:“多謝施主。”說著,他就將桌上楚承剛剛寫好的經文珍重地拿起,交給身邊的比丘放好,然後對楚承和秦凜道:“已是晌午,兩位殿下肚中應已饑餓,便隨老衲去齋堂用餐吧。”
“恭敬不如從命。”楚承從善如流,又朝秦凜伸出手:“殿下,走吧?”
秦凜盯著他的手看了幾秒,才默默牽住:“嗯。”
出了佛堂,秦凜自動自覺地走到楚承前面,替他擋住北方凜冽的春風。也是虧了他,楚承才能維持住風姿,優雅地與一旁的空性談論佛學。
大概是那三篇經文收獲了空性的好感,對方對楚承的態度很友好,但很明顯對秦凜是敬而遠之的。
楚承與空□□流中發現,這個世界的佛學停滯在小乘佛法上。
簡單來說,佛教有小乘佛教和大乘佛教。小乘佛教以自我完善和解脫為宗旨,即度己;而大乘佛教主張行菩薩道,普度眾生,即度人。
大齊如今的佛道,自然是以小乘佛法為主,許多與大乘佛法有關的經文都是沒有的。這使得齊國佛門都專注於度己,至於寺外的眾生苦難,在他們眼中便如過眼雲煙,無足輕重。
這位空性大師倒是很有佛性,雖然一生鑽研的都是小乘佛法,但正因佛法高深,他自己在坐禪參悟之時也對此產生些許迷茫,只是囿於環境,不得甚解。
楚承經過一口漂著錢葉的水缸,忽然目光一動。
所謂盛世佛,亂世道。
當今皇帝秦觀海初初登基時還算勤勉,齊國勉強也迎來盛世,於是佛教大盛;而當秦觀海過了當打之年,對長生的渴望也令他開始篤信佛道。
佛修來生,道重今世。
但秦觀海卻兼而修之。
——畢竟,萬一他這輩子沒修得長生,那下輩子也能有個指望不是?
這大報恩寺在秦觀海心中的地位自然也無限拔高。
即便原身對佛道不算了解,也常常聽說皇帝經常邀請這空性大師入宮討論佛法禪理。大報恩寺若舉辦法會,皇帝亦必會參加。
大概是小乘佛法的理念很合他的口味?
總而言之,這位空性大師在皇帝、百官和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是極高的。或許自己可以通過影響他來影響齊國上下?
“空性大師。”楚承腳步頓住,忽然說:“有一言,本宮不知該不該說。”
空性微微一笑:“施主但說無妨。”
四下別無他人,楚承淡然道:“您可知自己時日無多?”
空性一愣。
秦凜也愕然望過來。
他下意識覺得,楚承在說笑。但又想起對方自稱神仙,不由動搖起來。
而空性則是蹙起眉,不悅中含著疑惑。
他與楚承方才相談正歡,對方這番言論應該並非咒他吧?但既然不是,又是什麽意思?
楚承也不在意他的不解,指尖輕點錢葉,微微一笑:“佛說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和求不得。那麽空性大師難道不知,生死壽數皆由天定嗎?”
隨著他話音落下,錢葉下一點花梗刺破水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成花苞,然後“啪”的一下,如好夢初醒的少女,舒展粉白的花瓣,姿態萬端。
空性看呆了。
秦凜呼吸一滯。
楚承伸手將荷花摘下,遞給秦凜,莞爾:“殿下,送你。”
秦凜深深看著他,隨即接過,開口:“謝謝。”
沁水而出的荷花入手微涼,花心金黃的花蕊遞來淡淡幽香。
楚承笑容燦爛:“荷花花瓣清心解毒,蓮須固腎澀精,殿下待會兒便和午膳一起吃了吧。”
這是他以自身精神力催生的荷花,秦凜吃下,便能滋養精神力,所以自然不能浪費。所謂各種藥效,自然是他的借口,順便嘛……
秦凜聞言,表情卻是一僵。
固、固腎?
他一點兒也不腎虛!
偏偏他不好反駁,否則豈不顯得自己心虛?而且,旁邊還有空性大師在,天性保守的他實在恥於在外人面前討論腎不腎虛的問題。
“咳咳。”楚承把人調戲了,卻故作嬌弱地挽住秦凜手臂,將一半的力氣都壓在他身上。
秦凜頓時忘記糾結固腎的事兒,垂首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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