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與往常的不同之處都足夠引起虞倦的警惕,他不想出現意外,瞥了一眼後問:“這些是什麽?”
孫七佰的手頓住了。
鑒於他的妻子已經轉去了治療遺傳病最好的醫院,他對周輝月言聽計從,在按照對方的要求,帶來這些東西前,曾問過該怎麽解釋。
此時聽到虞倦的問題,孫七佰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道:“山裡不安全,您又總是出門,萬一迷了路,就不好了。太太說了,可能是我做的不太好,才讓你在這裡太過無聊,所以帶了這些東西過來。”
虞倦微微皺眉,差不多信了。也不算難以理解,路水城和蘇儷都希望自己能安安穩穩地待到退婚,可能會做點小事安撫自己。
孫七佰看著他的神情,繼續說:“之前是大少爺的身體不適,不能吃這些,所以我才沒帶來這些。”
虞倦冷淡地說:“他的事和我有什麽關系。”
在孫七佰面前,虞倦會刻意與周輝月保持距離。他的演技不錯,孫七佰沒發現他們之間已經是能每天一起吃飯的關系,還以為是為了退婚鬧得不可開交,虞倦因為周輝月而被困在了這裡。
虞倦坐在原處,看著孫七佰將接下來幾天的補給送了過來,然後去了周輝月的房間。
臨走前,孫七佰奇怪地看了虞倦一眼。
比起自己,這位二十四小時留在紫金山莊的小少爺,不是更不合適嗎?
兩人的關系糟糕,虞倦無時無刻不在給周輝月難堪。
難道是弄走他更困難嗎?
*
孫七佰離開後,虞倦和小楊醫生約定了時間。
湊巧的是,第二天對方正好放假,可以直接過來。他在省城的醫院,要坐高鐵過來,再乘坐出租進不愚山。
早上十點,虞倦收到消息,醫生已經下了高鐵,上了出租。
虞倦給的下車地點離這裡有幾公裡,是一條小的岔路,無須擔心被開車的孫七佰撞到。
十一點,虞倦從後門出去,他走了一個小時,又等了二十分鍾,終於,一輛車停在他的面前,下來個娃娃臉的高個青年,和司機連連道謝後,從後備箱拿出一個大箱子。
小楊醫生看到虞倦,似乎沒想到他的年紀這麽小,一聲“老板”卡在喉嚨裡,不好意思地說:“你好。”
“小楊醫生”是他在論壇的ID,大名楊小齊,是省一院的醫生。可能是第一次賺這種外快,小楊醫生的思維過於活躍,需要用說話來緩解自己的情緒,一路上的問題很多。
虞倦也一一回答了,他能感覺出來對方的善意和焦慮。
聽說虞倦今年才高中畢業,成績很好,正準備報考學校,楊小齊想到了老師們的諄諄教導,一定要誘拐學生來學醫。但他有一顆正義的心,不會讓人毫無準備,還是說了學醫的小小缺點。
“除了苦一點累一點窮一點加班多一點,別的也沒什麽不好的!”
虞倦:“……”
楊小齊連忙講述學醫的種種優點:“師兄師姐都很友善,而且學醫也很有成就感,工資也會逐步增加,比如我今年比去年就加了好幾百。”
比如這次過來,他就是從師兄開的私人醫院那裡借來的可攜帶的醫療儀器。幸好他的體力不錯,才能提得動這麽個大箱子。師兄對他很好,不收費,讓他好好賺錢,萬一有什麽不妥,先直接跑路,再報警找犯罪分子要賠償。
虞倦看了楊小齊一眼,像是不知道要不要傷害這個人:“我報了計算機。”
楊小齊沉默無言,簡單的一句話,讓他覺得自己和對方是兩個世界的人。
過了一會兒,楊小齊很快收拾好心情,又碎碎叨叨起來:“你的那個未婚夫,他最近的狀況怎麽了?”
“你的未婚夫的家裡人,真的就讓他在這裡待著,不讓請醫生嗎?”
“你的未婚夫……”
虞倦頭都大了。他今天聽到的“未婚夫”三個字,可能比過去一個月還要多。
“其實,我個人認為,”虞倦很有禮貌地打斷了他的話,“你用病人稱呼他應該更專業。”
楊小齊撓了撓頭,不自覺地“哦”了一聲。
順著山間小路,兩人終於走到了紫金山莊。
楊小齊又有疑問:“為什麽要走後門,連條路都沒有。”
虞倦一邊推開門,一邊說:“因為正門有攝像頭,禁止外人入內,被發現的話……”
他回過頭:“你知道的。”
一路上的輕松氛圍戛然而止。
身後出身貧苦的小楊醫生一副被震撼了的表情。
有錢人的日子過得這麽水深火熱嗎?
兩人走進了大廳,虞倦讓楊小齊在沙發上休息,說:“你在這裡等一下,我要先和他說。”
小楊醫生表示理解。
沿著走廊,虞倦走到最左邊的那個房間,他的腳步聲停了下來,沒有敲門。
周輝月說:“進來。”
他可以分辨得出虞倦的聲音。
虞倦推開門。
周輝月手中拿著一本書。
書合上了,他朝虞倦看了過來。
有一瞬間,虞倦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要解釋的部分好像很多,還是直截了當的說了:“我找了醫生。”
可能是虞倦的錯覺,房間裡好像更安靜了。
現在是一天中太陽最大的時間,但周輝月的房間仍沒有陽光。或許是位置不佳,又或是外面的樹木過於高大繁茂,周輝月坐在窗邊,落下的影子與周邊的一切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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