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當做魔鬼嗎?
怕他殺了自己嗎?
眼前的場景一變,聞酌看到了自己操作多年的法醫室解剖台。只是這次躺在上面的不再是形形色色的受害者,而是席問歸。
他看見穿著黑色襯衫的自己,套上隔菌服,像是對待什麽藝術品一般解開席問歸的衣扣,脫掉他米白色的上衣……直到完美的軀體徹底暴露在空氣裡。
另一個自己拿起平時用得最順手的解剖刀,對準席問歸下頜下緣正中線——
他聲音低啞:“夠了!”
可台上的席問歸卻突然睜開眼睛,蠱惑道:“真的不要嗎?你不是一直想這樣嗎?不是一直想剖開我的身體,看看我的內裡嗎?”
“不殺了我的話,我還是會離開的。”
“只有死了,我才會永遠留下。”
“你也不需要的對吧,不需要會說話、心髒會跳、有血有肉的我。”
“你可以把我泡在福爾馬林裡,做成標本,或剔除我的血肉,隻留下一副骨骼,放在你的床側,抵足而眠。”
“來吧——不親自動手試試嗎?劃開喜歡之人的皮肉,會很滿足吧。”
“我的每一寸皮膚,毛發,五髒六腑,血管與筋膜,都將在你的掌控之下。”
聞酌緩緩走過去,離被燭火籠罩的解剖台越來越近。
但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小魚崽——”
他腳步一頓。
解剖台的席問歸繼續蠱惑:“來吧。”
“聞酌!”
聞酌閉了閉眼,猛得轉身。
再睜眼時,眼前驟然一黑,身體被樓梯絆得一個踉蹌,幸好,一雙手臂擁住了他。
這是一個有溫度,有心跳,有情緒的懷抱。
“席問歸。”
抱著他的人嗯了聲:“我在呢,沒事了。看見什麽了?和之前樓上一樣嗎?”
“不太一樣。”聞酌已經想起之前樓上看見什麽了——無數個解剖台,無數個席問歸。
“但差不多。”
和他自己以為的不一樣,最令他恐懼的並不是席問歸一次次消失——而是重逢。
聞酌站穩,平靜道:“我看不見了。”
第104章 山間療養院
失去視力應該是五感中最麻煩的一項。
在這種隨時要命的副本裡, 沒有視力,意味著一切都是未知的,哪怕是可見的危險, 也變得致命起來。
特別是在一個不熟悉的大房子裡, 面對可能是食人魔的醫生, 還有一群無法信任的‘隊友’。
呂想擺擺手:“往好處想, 就算有個鬼在你面前, 你也看不見了。”
看不到就意味著不會嚇到。
這對其他人來說或許是個心裡安慰,但對聞酌來說卻沒意義——他又不怕鬼。
席問歸最清楚不過,他的小魚崽從來冷靜,就算被突如其來的事物嚇到, 也最多會有一瞬間的僵硬, 即刻便能調整過來。
手被誰握住了。
雖然看不見, 聞酌也能認出來是席問歸。
他是法醫, 對人體的一切都很敏.感, 席問歸比常人低一度的掌溫對他人來說可以忽略不計, 對聞酌來說卻有很大區別。
聽到周圍移動的腳步聲,聞酌突然說:“別進五芒星的范圍。”
“啊……哦。”
聶松曼完全沒聽過這些:“有什麽講究嗎?”
聞酌:“不清楚。按照傳聞,任何東西都可以繪製五芒星,血, 顏料,大米, 但只要有一個角被破壞,都會出問題。”
但這裡的五芒星是蠟燭擺成的,理論上得連成線才行。
聶松曼蹲在外圍, 拂去地上的灰塵:“有線條,只是被灰塵蓋住了。”
呂想:“這裡很可能鎮壓著被醫生殺死的病人鬼魂, 放出來其實才好吧?”
“你能保證那些鬼魂對我們沒有敵意?”
“……”
“應該不是。”聞酌突然說,“這是我第二次看見幻覺,本來覺得是因為我觸犯了規則——”
“難道不是嗎?”
“應該是進入了特定空間觸發的事件。”
席問歸玩著小魚崽的手,幫忙舉了個例子方便他人理解聞酌的意思:“比如005進入了烘焙房,所以被蠱進了升降機。”
“這樣麽……但好像不是所有人都出事了。”
聞酌垂眸:“所以你們要小心點了,站點通常都是相對公平的,不會刻意刁難誰。”
柳卿突然抬頭,問堵在出口的劉雅民:“003你好像也遇到過什麽了吧,不說說?”
“……”劉雅民陰冷地盯著她半晌,“什麽都沒遇到。”
柳卿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啊,但我看你在二樓——”
話還沒說完,劉雅民轉身就走,丟下陰狠的一句:“你看錯了,眼睛不好可得好好治治,不然容易死。”
柳卿嘖了聲:“惱羞成怒了呀。”
聶松曼挑眉:“你看到什麽了?”
她和聞酌席問歸一樣,都在秋香園那個站點見過劉雅民,她甚至還親眼看見劉雅民從狼狽不堪地從衣櫃裡出來,衣衫不整。
隨後劉雅民就像剛剛一樣,惱怒陰狠,試圖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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