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編織出一個個讓人信服的故事,為死者找被害的理由,為殺人者找殺人的合理性。
聶松曼躺在花園的吊椅上,散漫地捧著花茶:“看來不管是什麽時期,人的本質都一樣。”
聞酌看了眼斜對面的房子,冷清不語。
在警局工作的他更有發言權,近幾年來槐城的犯罪率居高不下,或許是大環境太壓抑,或許是在高壓狀態下人本質裡的爆戾與惡意全都爆發了,各種令人唏噓的案件一起接著一起。
聞酌記得最長的一段時間,刑警大隊三個月沒休息,每天從早上七八點連軸到半夜,通宵也是常有的事。
最重要的是,民眾對犯罪的態度越來越稀松平常了,至少一半以上的人都對身邊的弱者、或正在進行的罪惡持旁觀態度,甚至視若無睹。
到了網上,誰都又都能裝成理中客評判一番。
好像隨著科技的發展,高樓大廈的鑄就,人心越發冷漠成了不可避免的事。
又或者,人自古就是如此。
“快結束了……”聶松曼嘗試喝了口玫瑰花茶,“味道不錯。”
天已經黑了,還剩三個多小時到零點,期間聞酌嘗試找過鄭多乾,但鄭多乾一直躲著他。
聞酌從不是強求的性格,既然鄭多乾不想見他,那就不見。
當時針與分針形成七十五度的那一刻,手機叮得一聲——
【秋香園站還原度85%,審判者之桌將在半小時內刷新,請乘客們再接再厲,揪出罪惡,抓到罪者!】
【本站審判者之桌:秋香園八棟一單元101室】
“……我這?”聶松曼看向室內,若有所思,“不會在畫室隔間裡吧?”
“有可能。”
聞酌倒是更在意那85%的進度,剩余的15%的故事進度是什麽?
他思考了很久,雖然無法知道自己的求生任務,但有兩種可能,一是按照他對任務的推斷,自己已經完成了;二是被迫透明的自己與陶盛沒有求生任務。
後者不太可能,這樣他們的角色又會顯得過於簡單。
如果是前者……聞酌確信自己已經完成了。
那麽,這15%代表著哪一部分故事的缺失呢?
聞酌思索不到一秒片,手臂青筋就開始跳:“再不滾遠點我就燒了你的車票——”
他煩不甚煩地拍了空氣一巴掌,仗著無法被看見,席問歸小動作不斷,手賤得不行。
旁人若能看到,估計都要以為聞酌在發神經了,他身邊明明空無一物,卻還在幾秒後說:“再遠點——”
聶松曼不知道席問歸具體幹了什麽,但從聞酌突然飛揚又落下的衣擺能猜到一些。
她笑容滿面地拱火:“小漂亮脾氣真好。”
聞酌明明看不見席問歸,卻能感覺到在什麽位置似的,面無表情遠離了兩三米才停下。
他無視了聶松曼的揶揄,也不想費力氣解釋他們不是‘姘頭’的關系:“如果罪者不來怎麽辦?”
“不是給我們留了三個小時嗎?”聶松曼無所謂地笑笑,“不來就要玩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了。”
審判者之桌九點就刷新,但零點遊戲才結束,這三個小時就是留給他們捉拿罪者的時間。
離九點還剩半小時,誰不來,誰就可能是那個心虛的罪者。
所以大部分情況下都會到場,除非罪者確定自己已經暴露了。
聞酌問:“對於有‘票’的人來說,在這麽大的小區躲三個小時應該不算難事。”
聶松曼:“你的相好有個癖好——就是在開局之前給每個乘客都燃一張追蹤票。”
“……如果沒有追蹤的能力呢?”
“那還有一個辦法,其余乘客先進行罪者投票,如果投票正確,會得到三個小時的追蹤時間,手機會每二十分鍾發送一次罪者的定位。”
“如果投票錯誤,所有人提前替罪者進監獄。”
聞酌微微眯眼:“所以,不來的人也未必是罪者,他可能不是不想來,而是來不了。”
聶松曼打了個響指,表示肯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除了無法被看見的席問歸和陶盛,鄭多乾很快就來了,但刻意避開了聞酌站著,劉雅民陰沉著臉在外面徘徊許久,最後還是進來了,離所有人都站得遠遠的。
就差一個蘇玫了。
手機的狀態欄裡,蘇玫的情況不是很好,雖然緩慢,但san值確確實實地在下降。
他們又等了半小時,就在聞酌要問席問歸蘇玫在哪的時候,遠處的小路跑來了一個氣喘籲籲的身影。
蘇玫喘著氣說:“對不起……我的車票在電梯裡,找它的時候被困住了。”
劉雅民喑啞道:“你就是罪者吧。”
蘇玫一愣,隨後驚慌地擺手:“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遲到的……”
“不是說你遲到。”劉雅民打斷了他,臉色陰陰的不再裝衣冠楚楚,他毫不避諱地說:“昨晚我想殺你,聽到你在自言自語了很多事情。”
蘇玫大腦一白,瞬間想起了那天晚上……她以為身邊是江棠的鬼魂,便吐出了很多心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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