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問歸沒動:“十一點半。”
聞酌:“這裡到審判台有多遠?”
席問歸:“來得及。”
但聞酌忽然不是很想去了。
他坐起身,席問歸依然側躺著,聞酌半靠在他腰上,偏頭問:“昨晚沒睡?”
席問歸眨眼:“睡了。”
被小魚崽知道他想了一晚什麽,會變標本的吧。
“再撒謊就把你的嘴縫上。”
席問歸閉嘴。
等奇怪的酸痛褪.去一些,聞酌才起身理好衣服,又恢復了平日冷淡自持的樣子。
“走了。”
審判台在燈塔附近,離他們這有些距離。說是中午十二點,卻依舊是夜色濃濃。
就像是倒退了幾十年的混亂都市,沒有秩序,難以管理,處處是罪惡,罪惡滋生罪惡。
聞酌在纜車上,俯視著主城夜景:“沒有太陽,陰影就無處遁形了。”
席問歸沒聽懂,但不妨礙他捧哏:“嗯。”
聞酌懶得理他了,在一層淡淡的雨霧中,偌大的審判台越來越近,下面已經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頭,嘈雜的談亂聲不斷。
審判台的架子上,綁著一個很多人都眼熟、至少是聽過的人。
裡森。
目前主城第三組織的首領。
他暴戾、貪婪,迫害過無數人,犯了不知道多少惡劣的事。
哪怕不是全城的人都來圍觀了,下面依舊擁擠得可怕。
失策了,無論什麽時候,都不缺看熱鬧的人。
他就該回去躺著。
席問歸:“我知道一個沒人的位置。”
“哪?”
席問歸拉過他,穿過長長的天台,順著天台邊緣的扶梯爬到四層,然後再走中間的長廊去到另一棟較矮的高樓。
這還不算完,他們又繞了一大圈,換了一棟又一棟,終於在聞酌想打人之前,來到了一個方形的天台上。
天台一角正對下面的高台,可以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風吹起了聞酌的黑色襯衫,彼時,分針與時針剛好重合在一起。
喧鬧的歡喝聲響起,人群中的氣氛一下子被點燃,如開水一樣沸騰了。
所有人的手機同時響起,發出龐大的震鳴。
他們紛紛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機。
【受審者:裡森】
【罪名:故意殺人,殺害無辜的王某一家上下五口;販賣、運輸違禁物品,使得無數人家破人亡……】
足足兩頁都沒能說完他的罪名。
聞酌皺了下眉,沒往下翻了。
手機彈窗的最後一條是:“請在心中做出你的判決。”
聞酌抬頭看向天空那隻嚇人的眼睛,眼球依舊咕嚕咕嚕直轉,盯著下面的每一個人,仿佛堪破了他們心底的每一道聲音。
聞酌突然說:“應該沒人能從台上下來吧。”
席問歸:“嗯?”
聞酌:“下面這些人,心存良心的有幾個?即便台上人犯的惡劣情有可原,他們就真的願意看到有人得到救贖嗎?”
人的惡劣是永無止境的。
席問歸想了想:“你說的對,確實成功沒人下來過。”
聞酌:“他們的結局呢?會死嗎?”
席問歸和他並排站著,俯視下方:“在這裡,沒有真正的死亡。”
聞酌哦了聲:“只有被審判長親自殺死的人,才會真的死亡。”
“嗯……”
“那他們去哪了?”
“不知道。”
聞酌本以為沒有下文了,沒想到又聽見席問歸說:“有很多種歸宿,去最難熬的監獄,或永遠被困在副本裡,遵循副本的秩序,達到另一種層面上的永生。”
“就像學校的那些人?”
席問歸歪頭:“學校那些人是因為通關失敗留在那的,算不上煎熬吧?”
聞酌站了會兒:“確實沒什麽好看的,回去吧。”
席問歸嗯呐一聲:“吃點東西?”
因為人都在審判台那,店裡沒什麽人,聞酌這次沒吃餛飩了,要了碗清湯的番茄雞蛋面。
他吃得斯文,但速度很快,工作習慣。
說起來,他從前最熟悉的法律、秩序在這裡都不適用,也約束不了這些不知道犯下多少罪惡的人。
也是,要是這些人能法律約束,又怎麽會收到車票、出現在這裡。
他頓了一會兒:“盯著我做什麽?“
席問歸:“不痛嗎?”
這是從起床開始就困擾席問歸的一個問題。
電影裡明明都是會難受的,但小魚崽表現得好像很正常。
聞酌抬眸,擦擦嘴角:“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第96章 山間療養院
回家之前, 席問歸帶聞酌去辦了張暫住證。
這是一條很普通的街道,聞酌雙手插兜,跟在席問歸身後, 他看了看周圍, 灰撲撲的樓房, 斜對角還有個大垃圾場, 地上什麽都有, 易拉罐啊、塑料袋,還有突然竄過去的大老鼠。
要不是席問歸在某處停下,聞酌都沒發現那兒有個黑漆漆的窗口,旁邊有個泛著藍光的卡槽。
席問歸將手機插進去, 刷完積分, 窗口彈出了一張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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