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上,雄鷹部因為抹不乾淨,被迫在互市上讓利,以求息事寧人,這可是刮了肉,丟了好多銀子,朝廷欣然接受。
總之,公事上十分順利。
至於私事嘛,有好消息和壞消息。
好消息,這一個月裡,楚昭沒有表白。
壞消息,沈子衿降低獨處時間的政策沒有成功。
東寧這小棉襖可太貼心了,他依然前來溫書,但是到了晚飯時間,就不肯再天天留下一起用飯,隻偶爾留,這個月加起來才三四次。
東寧頂著可愛的小臉蛋,認認真真道:“讓皇嫂教我,已經是莫大幸事,我怎麽還好多佔去您和皇兄相處的時間呢?”
從他的角度出發,那真是有理有據,沈子衿若是反駁,恐怕東寧會驚訝無比:什麽,難道您和皇兄感情不好嗎!?
可見孩子有時候太懂事,對大人來說不見得全是好處。
而且,沈子衿覺得楚昭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了。
不是錯覺,沈子衿偶爾會抓住他偷看自己的眼神,光被抓住的就有許多次,那他沒發現的時候呢?
細思恐極。
頭幾次被抓住的時候,楚昭還會先不自在地移開目光,飄一會兒,然後仿佛想通了什麽,再佯裝自若地把視線挪回來。
等次數稍微多了,楚昭連那點不自在都沒了,非常坦然跟沈子衿對視。
這種時候,敗退的就是沈子衿了。
沈子衿有些頭疼,還很疑惑不解。
楚昭喜歡自己,毋庸置疑,可他最近表現得很奇怪,仿佛從容的做好了什麽準備,等著自己開口。
他應該沒解讀錯。
可自己開口必然是要岔開話題,任何曖昧氣氛都不能逃脫沈小侯爺的製裁,絕對不能留,要拿公事的凜然正氣鎮壓戀愛腦。
所以楚昭等什麽呢?
沈子衿歎了口氣。
“怎麽在歎氣?”
今天天氣好,沈子衿在明月軒的池塘邊喂魚,楚昭從明月軒外走來,迎面就瞧見沈子衿倚著欄杆歎氣。
沈子衿立刻坐直了:“沒有,就……只是松松氣息。”
楚昭仔細瞧了瞧沈子衿的臉色,沈子衿早就把情緒收好了,楚昭沒看出鬱色,信他一回,順手也抓了把魚食,邊往池塘裡扔,邊跟沈子衿聊天。
“白大人不日就要離京,我們準備給他踐行,明晚在錦繡閣定了廂房。”
沈子衿:“好。”
白君行變了職位,從翰林侍講學士,挪到了都察院,現擔任監察禦史,即將離京去玉州巡查。
別看監察禦史官階比侍講學士低,卻是個真正手握大權的差事,察糾內外百司之官邪,可露章面劾,等於手裡直接捏著官員們的前途,外出時常稱作“代天子巡狩”,去了地方上都是要被捧著圍著的。
白君行去玉州待個一年,再順順利利回來,有了外放資歷,才是他真正該在仕途上平步青雲的時候。
但白君行此番去玉州,卻沒那麽簡單。
沈子衿將一點魚食丟在水面,泛起點點漣漪,引得錦鯉爭相哄搶,水波驟然迭起:“玉州之行是入險境啊。”
雖然監察禦史權力大,但官場嘛,誰想給自己找麻煩,有些禦史到了地方,收了孝敬的銀子,巡查期間吃飽喝足,跟地方官們一家親,裝模作樣看一看,回頭寫一封誇誇折子,圓滿完成此行,何樂而不為呢?
但白君行這次去,是要做實事的。
如今首輔魏長河祖籍在玉州,玉州現任知州是他一手舉薦,玉州就是他的大本營。
玉州土地肥沃,下轄七城,是大齊糧倉之一,光從魏長河諸多事跡上揣摩,就知道玉州絕對不乾淨,皇帝也知道,但睜隻眼閉隻眼。
因為魏長河把持戶部期間,也讓承安帝私庫肥了不少,要知道煉長生丹要銀子,要的還不少,因此承安帝很滿意目前的錢掌櫃。
楚昭等人只知道不乾淨,但卻不知道玉州已經到了什麽地步。
沈子衿知道。
一州官商勾結、官匪勾結,土地肥沃但賦稅極重,官府糧倉充實可百姓們沒錢沒糧,餓殍遍野,流民成災。
流民起事便會被壓下去,也沒人能成功進京告禦狀,想這麽做的都死了,無論是百姓,還是不願同流合汙的好官,來了就走不出玉州。
原著中,白君行這遭可謂九死一生,查得十分艱難,雖然終於肅清玉州官場,首輔黨受到重創,魏長河卻成功脫身,隻被罰了半年俸。
也是此番之後,魏長河迫於形勢,將目光轉向了兵權,構陷楚昭入獄,後楚昭被次輔的人害死。
現在次輔已經先死了,沈子衿也不準備給魏長河機會。
玉州之案,他要參與,還要讓魏長河也上斷頭台,下去跟次輔作伴。
哦,應該說前次輔了。
對這些渾然不知的楚昭點點頭,應和沈子衿的話:“玉州是塊硬骨頭,可能一兩句話沒說對,就會引起魏長河注意。”
“不過白大人聰慧,而且以我們如今在朝堂的形勢,保他平安從玉州回來不是問題。”
玉州是遲早要拿的,白君行入都察院後,去玉州也是他自請的,目前來說,白君行的官職的確最合適。
沈子衿捏著魚食:“有段時間要見不到白大人了,想想還怪不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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