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機咚一下又掉落,林鳳文倏然起身。
頓了半晌,他壓住狂跳的心:“胡說,你看錯了吧,就算……像又怎樣, 長得像的人多得是。”
林沿不太確定, 也許真的只是一個有些相似的人吧,但他就是覺得害怕:“那個人的臉很蒼白,右手手指是斷的。”那時候,那個人抬手拉陶荇,他看見了。
林鳳文惶然驚愕,癱坐在沙發上,雙唇顫抖:“一定是有人惡作劇,你不要相信。”
“什麽惡作劇?”林沿問, “相信什麽?”
“沒什麽,什麽也沒有, 總之, 讓我知道是誰搞這種把戲,我一定將他碎屍萬段。”林鳳文咬著牙, 手在沙發上亂摸,有什麽硌在他身下,“沒什麽事兒了,趕緊上去休息,我也要回了,明天還要開會。”
摸到一個手柄,舉在眼前看:“什麽東西?”話畢,他忽然瞪大眼睛。
那是一個錘子。
鏽跡斑斑,□□透的血侵染,鐵色錘子變為深紅。
“啊!”他猛地一丟,赫然起身。
丟掉的錘子拋起弧度,揚起幾個紙片,林鳳文看清了,那是幾張一寸照片。
薄薄紙張被被血浸出不同紋理,以至於那相片上的人透出幾分詭異的變形。
相片幽幽飄落,三十多年未見的眉眼,在暈染的血跡下,面目被血痕撕裂,而那微揚嘴唇,仿佛正對他笑。
林鳳文猛地後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爸,你怎麽了?”
林鳳文聽不見旁人的話,腦中若有洪鍾劇烈撞擊,怎麽會,怎麽會出現?
相片明明跟隨屍體燒了,錘子明明丟進井裡,那井早都封住了。
“不對,一定有人惡作劇,一定是的。”他面無血色,一把抓住兒子,“今天有誰來過這裡?”
林沿被父親嚇到:“陶……陶荇,哦,我說那個奇怪的人,就是他男友。”
“把他叫過來,快……”林鳳文爬起來,“不,他知道我的一切,不要叫他來,把他電話給我,我去找他,快!”
“好,好。”林沿驚懼,忙把電話發給父親,“到底怎麽了?”
林鳳文推開兒子,忙不迭開車,撥通電話:“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麽?”
郊外道路,陶荇接起電話:“你又是誰,什麽意思?”
“不要裝糊塗,你在我家裡放那些東西,你有什麽企圖?”林鳳文大口喘氣,“不說也沒關系,憑我公司的技術,定位到你太容易了。”
“哦?”
“你給我等著,等著!”林鳳文開啟定位系統,眼中赤紅,踩下油門。
陶荇放下電話,回頭笑:“他很快就到了。”
記憶追蹤技能裡可以拿出實物,但無法干擾事情發展,在林家,追蹤林鳳文記憶時,陶荇知曉他是凶手,從那記憶裡把作案凶器拿了出來。
不知道鶴林今日會出現,他原本計劃,讓林鳳文繩之以法。
但鶴林現身,又讓他覺得,有些人,不配死得太輕松。
他拉鶴林站在山路邊,往下看:“如果讓他摔下去,四分五裂而死,怎麽樣?”
鶴林:“不怎樣。”
“嗯,你曾被大火所燒,那麽,臨死前,讓他也被火燒一遍。”
鶴林閉了閉眼:“還是不怎樣。”
“我知道。”陶荇勾起一根鐵棍,那鐵棍落進懸崖,斜斜插入岩石峭壁中,“你是頭顱被刺入釘子而亡,那麽,讓他死前,頭腦被鐵棍刺穿,怎樣?”
鶴林:“差不多。”
“還差一點。”陶荇又踢下去幾個鐵片:“你的手指曾因他而斷,那麽,就砍他兩條胳膊。”
鐵片錚錚刺入峭壁。
暗夜風聲嗚咽。
林鳳文驅車行至山路,四野無人,他再撥通陶荇的電話:“我到了,你在哪兒。”
電話裡嗤嗤拉拉,對方接了,但信號不好,聽不清楚。
“不要耍花招,我定位到你就離我一百米。”林鳳文打開遠光燈。
燈光照在前方,突然,道路上憑空出現一個人。
林鳳文猛踩刹車,剛要說你找死,而待看見那人,臉色詫然慘白。
那熟悉的身形,印象深刻的著裝,過分蒼白卻又熟悉的眉眼。
“林……林鶴卿……”林鳳文眼睛發直。
車前的人勾嘴一笑,血從嘴角眼角溢出,在蒼白如紙的面上留下道道血痕,恰如那幾張帶血的相片。
“不,不會,你……”林鳳文瑟瑟發抖,“不會,這世上沒有鬼,不可能。”
風聲呼嘯,他揉揉眼,再抬頭。
人臉仍朝他笑,那頭顱也汩汩冒著血,眨眼間,將衣上的鶴紋染透,半身浸潤在血色中的人,嘴角微浮,一步步向後退。
“啊……”夜中響起人的驚叫,林鳳文再也控制不住,“鬼,有鬼……”
他驚慌失措,精神崩潰大亂,猛踩油門往前衝去。
後退的鬼不慌不忙,幽幽地笑,退到懸崖岩石上,緩緩往後歪去,身形消失,唯有笑聲在風裡浮蕩。
“我撞死你,我撞死你!”林鳳文已沒有神智,紅著眼,猛然往前一衝。
車子懸空而起,他衝到了懸崖。
“啊……”伴隨激烈慘叫,他從車裡掉出,身形急劇下墜。
下落的身影忽而被什麽一擋, “哢嚓”一聲,噬心疼痛襲來,他的兩臂被懸崖邊的鐵片掛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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