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封面:xx大學錄取通知書。
當年沒能上高中,是他一直的遺憾,這幾年,他一邊賺錢,一邊自學,以社會人身份參加高考,並且考上了夢想中的大學。
今天,他穿上得體的著裝,拿著通知書,本要出發去學校報到。
可是,陶荇知道,他沒能去報到,他的生命永遠停留在了這一天。
這一天,林鳳文衝進辦公室找他要錢,他不給,林鳳文死纏爛打著不肯走。
午後炎熱,工人多回去休息,值班的幾個也在午休,沒人聽到這裡的爭吵。
林鶴卿趕不走人,就轉身撥打電話:“你不走,我叫保安來。”
身後,林鳳文雙眼赤紅,望著桌上有個錘子和幾根釘,不由捏緊手。
鶴林的電話沒有撥出去。
一根如手指般長的釘狠狠楔入他的後腦杓。
他趴倒在桌上,電話自手中脫落,垂下長長的線,一晃一晃,聽筒裡傳來滴滴聲。
他回頭去抓凶手的衣服,那錘子舉起,又一次砸下,將釘子全部錘進他的頭顱。
抬起的手松落,他瞪大眼倒地。
文件散開,錄取通知書飄飄悠悠蓋到他臉上,幾張一寸照片撒在旁邊,被血浸透。
林鳳文氣焰消下去,慌了。
他發著抖跑出來,大口喘氣,四下無人,他快步跑到水井邊,把錘子扔進去,然後回頭看著屋裡的屍體,把一些文件搭上去,掏出打火機,點著。
這場火將鶴林的屍體燒成焦屍,目擊者只有林鳳文,他說自己也險些被燒死。
起火原因不明,眾說紛紜中,園區負責人引咎說,可能是屋頂的電路沒搭好,暴曬起火了。
後來,凶手不但逍遙法外,還接手了鶴林的公司。
他說要給弟弟厚葬,叫不明真相的旁人看出了幾分兄弟情深,接手的公司員工也對他客氣尊重。
於是演戲要演到底,北山陵園當時是富人去的地方,他有錢了,給弟弟買個最好的位置,賣墓地的說,陵園正中間,是風水寶地。
管他什麽風水不風水,但既然說是最好的地兒,那就買。
墓碑拓印,林鶴卿,生於1972,死於1992。
署名……心虛的人不敢署名,他是凶手,就算不信鬼神,到底也不敢和親手殺死的人名字放在一個碑上。
事情並沒有瞞過父母,但父母選擇幫著隱瞞下來,他們也不敢署名。
於是,就立個沒有署名的碑文,這個人,來林家一趟,死後,就算他跟林家再沒關系。
下葬立碑,鶴林二十年人生,歸於塵土。
魂識落於地下,對於人間事便再也不清楚了,他的記憶到此為止。
手被身邊人牽緊。
陶荇說:“你要知道你死之後的事嗎?”
鶴林咬牙:“還用說嗎,我創立的品牌,研發的技術,都成了林鳳文如今的家業,他的富貴,是踩在我的屍骨上的,我死去多年,他卻過得這麽好。”
陶荇攬住他:“那你父母呢,你想知道嗎?”
鶴林眼中緋紅:“他們想必也過得不錯。”
“不見得。”陶荇道。
林鳳文接手鶴林的公司,趕上好時代,發家了,但並沒有給他父母的生活帶來好轉,他本來就是個驕縱慣了的人,有錢隻管自己花,哪裡會想到父母,父母去投奔過幾次,都被他羞辱回來。
後來,母親重病,便又去找他,他勉強給母親安排住院,交付了醫藥費,便不再管,父親在病床前照顧幾天后,不勝其煩,將人丟醫院裡自己回家了。
母親因此病故。
之後某天,林鳳文在生意上做的一些投機取巧的勾當被查出,他思來想去,動用一些門路,將職權責任推到父親身上,自己“大義滅親”,主動舉報,還得到了獎勵。
父親被拘留放出後,身體每況愈下,不久離世。
這大抵就是“福報”,這對父母教會了兒子自私自利,推諉責任,最終也反噬到自己身上。
父母死後葬在老家,不在這座城市,如今不知骨灰是否還在。
陶荇將這些話一一道來。
鶴林微微一笑:“他們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可惜,害死我的那個人,還活的好好的,我本來以為,今天可以讓他償命的。”
陶荇道:“你若變厲鬼,食人後也會煙消雲散,搭上自己不是太不劃算了嗎?”
“那我還能怎麽辦?”鶴林道,“我沒法觸碰他,尋常的鬼傷害不了人類。”
陶荇往前一步,望那道路:“他會過來的,不用觸碰他,照樣叫他屍骨無存。”
說罷回頭:“我會讓你親自復仇。”
第059章 墓地白骨(15)
林家別墅, 林鳳文聽到兒子念起那個遙遠的名字,面色大變。
他心神不寧走進屋內:“你怎麽知道這個名字?”
林沿:“今天去陵園看到了。”
原來是在陵園看見的,林鳳文稍許安心:“你去那幹嘛?”
“辦一點事兒。”林沿卻驚恐萬分, “爸, 我好像……看到了那個人,今天來咱們家了。”
“誰啊。”林鳳文把撿起的手機擦一擦。
“林鶴卿啊。”
拿手機的手一抖。
“真的,他就跟遺像上一模一樣,穿著中山裝,還……還跟爸你長得有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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