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無疾深吸了一口氣:“時辰不早了,太子……啟程罷。”
葉攸寧翻身上馬,下令:“啟程。”
“全軍啟程——”
雒師北城門轟然打開,黑色的甲軍,浩浩蕩蕩,猶如潮水,向著北地進軍……
*
白支王打敗喻隱舟,下令款待功臣。
白支國的臨時營地之中,篝火衝天,載歌載舞,白支國的士兵圍坐在一起有酒有肉。
“這次,還要多虧了宋公!”白支王滿臉殷勤的笑容:“如不是宋公,我們哪裡能成功埋伏喻國的軍隊?”
宋子源坐在宴席的正中間,拱起手來,他謙謙君子一般,卻略顯刻薄的面容,被篝火應稱的一明一暗。
宋子源哈哈大笑:“誒,哪裡的話,都是大王您的軍隊,訓練有素,如不然……也無法將喻隱舟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啊!”
“說起這個……”白支王道:“喻隱舟的屍體,可曾找到了?”
一個士兵站起來回話,說的是白支國的方言,大義是還沒有找到。
宋子源道:“不著急,喻隱舟中了那麽多冷箭,無論是哪一根,都是要命的!還從那麽高的山崖上掉下去,便算是摔,也要摔個稀巴爛,對不對?哈哈哈哈!!”
“哈哈哈——”
眾人哄笑成一團。
“大王,”宋子源道:“不必擔心,您就等著周人,變成一片散沙罷!屆時,只要大王稍微派兵,便可將不成氣候的周人,一把子搓走……到時候,大王可別忘了我的好處。”
“是是是!”白支王道:“我又如何會忘記你的好處?等打敗了雒師的軍隊,咱們便……便……你們中原話如何講的?一鼓作氣!一鼓作氣殺入雒師!將你們的天子,你們的太子,全都殺乾淨!然後請宋公來做新的周天子,如何?”
宋公的臉上浮現出猙獰的笑意,似乎已然開始暢想成為新天子的光景,拍手道:“好極!好極!正合我意!”
“只是……”宋公蹙眉,猶豫的開口:“只是……喻隱舟雖然已經身死,但雒師的軍隊,畢竟數量擺在那裡,還是不可小覷,不知——大王到底有多少兵馬?都屯兵在何地?咱們也好合計合計。”
“哎——”白支王笑道:“不著急,不著急!今日咱們是慶功宴,喝酒!吃肉!暫時不談正事!”
宋公子源挑眉:“好好,今日歡心,都聽大王的!”
“喝酒!喝!”
白支國的酒烈得很,十足上頭,宋公子源飲了一些之後,便醉得不成模樣。
“不能……不能再飲了,改日……改日再飲……”
宋公站起身來,七扭八歪的往下榻的營帳而去。
黑漆漆的營帳,一條更加深刻的黑影,坐在羊皮之上。
宋公子源立刻戒備,回頭看了一眼營帳外面的方向,趕緊把帳簾子掖緊,快步走過來,壓低了聲音道:“你怎麽來了?外面那麽多北狄人,你想死麽?”
那黑影慢條條的抬起頭來……
一張深刻的面容,一雙鷹目,鼻梁高挺,嘴唇薄情,完完全全的帝王之相,但俊美得又不可忽視。
正是死訊傳到雒師的——喻隱舟。
喻隱舟淡淡的道:“可套出北狄的屯兵老巢了?”
宋公子源沒好氣的道:“還沒有,那個白支王,油滑得緊,看起來他還未完全信任於孤。”
喻隱舟輕輕敲擊案角,道:“他還不信任你?”
宋子源道:“你的屍體至今還未找到,他如何能信任於我?再等等罷。”
喻隱舟蹙眉:“咱們在北狄耗的時日已經足夠長了,難道你不想趕緊回到雒師?再過些日子,恐怕宋公子的孩子,都能下地跑了。”
宋子源蹙眉道:“你說甚麽?我哥甚麽時候成婚了?哪裡來的孩子?為何我不知?”
喻隱舟一笑,他的笑容有些刻薄:“只是一個比喻,別著急。”
宋子源:“……”
宋子源冷聲道:“孤已然後悔與你合作了,你倒是好,假死輕巧,撂下一大堆爛攤子,叫孤與白支國那些茹毛飲血的野人鬥智鬥勇。”
喻隱舟道:“宋公此言差矣,宋公可是戴罪之身,自然要戴罪立功,你若能成功套出白支國的屯兵老巢,咱們一勞永逸將白支國徹底端了,也好早日還家,早日給你哥哥,物色個好人家,好姑娘,是也不是?”
宋子源:“……”
宋子源咬牙切齒:“你還是走罷,免得白支國的人發現你。”
喻隱舟調侃夠了宋子源,笑道:“這就走。”
“宋公!!宋公——”
營帳外面傳來大呼小叫。
宋子源戒備的拉住喻隱舟,道:“先別走,躲起來,若是被狄人發現,一切都功虧一簣了!”
“宋公!”一個北狄士兵跑進來。
宋子源癱在地上,連床榻都沒爬上去,四仰八叉,好似醉成了一灘爛泥,道:“嗯……?甚麽事兒?叨擾孤燕歇,該……該當何罪?”
“宋公!大喜事兒啊!”
狄人士兵道:“探子傳來了消息,你們周人太子,已經親自出兵,正在往這裡趕來!”
“甚麽?!”
宋子源一個猛子坐起來。
白支國的士兵道:“宋公您有所不知,喻隱舟的死訊,傳到了雒師,雒師的太子,已經下令親征,此時大軍都開出雒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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