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閉了閉眼揮去腦海中這個堪稱驚悚的畫面,眉心微皺。
但是,怎麽隱約有種違和感?
突然,密密麻麻的下山隊伍前方傳來一陣驚嘩騷動。
戴維被打斷思路,抬頭一看,就隱約聽到鎮民們嘰嘰喳喳地聲音。
“怎麽回事?連路上的彩衣仙都少了。”
“唉,太慘了……”
玩家們踏上青石階下山,果然見到夾道而立的彩衣紙扎人也被吹得東歪西倒,不少鎮民正忙活著將它們扶正。
而凌亂的紙扎人之中,有個缺口特別明顯。
扶正紙扎人的那個中年婦女面容驚惶又黯淡,嘴裡不斷地念叨那句他們聽不懂的話。
戴維收回視線,順著青石階往下走。
另一頭,被惦記著的奚鬱帶著泰紀混入下山的鎮民隊伍裡,一臉義憤填膺。
“真是太誇張了,連彩衣仙都搞丟了一個。”
白大嬸嚇了一跳,連忙捂住奚鬱的嘴,讓他別再說下去。
她雙手交叉結成手勢,連聲念叨了那句話好幾次,才低聲對奚鬱說:“行了,回去趕緊睡覺,今晚記得鎖好門窗。”
奚鬱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一臉諱莫如深的白大嬸。
那個紅衣紙扎人不是被那個什麽彩神兜頭困住了嗎?今晚還會出事?
最後奚鬱和白大嬸分別,和泰紀一起回了家。
那個蒙了頭的紅衣紙扎人據說被白七婆婆帶走了,估計沒空管他們,他們也不給白七婆婆添亂,乾脆回家裡休息。
掏出鑰匙一開門,奚鬱迎面就對上了一張吊著紅唇的白慘的臉。
今早被奚鬱擺在客廳牆角的女性紙扎人,居然又一次悄無聲息地移動,出現在了門後。
它還是早上那個衣服撕裂,頭上兩個發包散了一個的模樣,貼著門板直直立著。
要不是奚鬱收勢及時,他都要整個人撞在這紙扎人身上。
奚鬱有些納罕地看了看堵在門口正中央的紙扎人,問了它一句:“你到底想乾嗎?”
紙扎人當然不會回答他,呆板地立在原地。
奚鬱他們也就不再理會它,再一次將它搬到一邊,就回屋裡收拾洗漱一番,躺床上睡覺去了。
紙鎮上的燈光一盞盞熄滅,濃黑的夜侵入鎮內,將所有屋舍吞入其中。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微不可聞的窸窸窣窣聲音自黑暗中傳來。
奚鬱眼球在黑暗中動了動,卻沒能醒來。
他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個難以醒來的夢境裡。
夢裡,一道縹緲的女聲唱著熟悉的歌謠,自遠處緩緩靠近。
“彩衣仙、彩衣仙,著彩衣、穿花鞋。”
“血肉奉去骨成仙,怨去渡福佑家園……”
最後,歌聲唱到了奚鬱耳邊,突然停了下來。
片刻後,一道幽怨的女聲貼著奚鬱的耳朵響起:“你怎麽就不唱呢?”
第85章 紙鎮驚魂(十)
奚鬱眼球又動了動, 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鬼壓床了,意識非常清醒,但身體卻松軟地躺在床上, 動彈不得。
這次那道女音開始貼著奚鬱的耳邊開始唱。
“彩衣仙、彩衣仙,著彩衣、穿花鞋。”
“血肉奉去骨成仙,怨去渡福佑家園……”
奚鬱胸膛不受控制地微微挺起, 呼吸急促起來。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迫蜷縮身體, 困在了一個狹小又光滑的容器裡, 空氣逐漸稀薄,窒息的感覺隨著每次呼吸越來越重。
隨著窒息感越來越強烈,那道歌聲也越來越尖利,幾乎快要帶上泣血般的哭嚎和尖笑聲。
“我說,”
一道男音聲音突兀地在漆黑的房間響起。
女音歌聲不由滯了一滯。
床上仿佛被夢魘死死困住的青年的眼睛還是緊閉著的, 嘴巴卻不急不緩地張合著, 開口說:“我也沒招你惹你,為什麽非要逮著我使勁折騰呢?”
下一瞬, 躺在一側地鋪上的壯碩身體猛地暴起, 揚起手裡的絲帛, 兜頭朝著立在奚鬱床頭的人影罩去。
如濃墨般的黑暗似乎驟然消退了些許, 奚鬱終於能睜開眼睛, 同時能隱約看到房內物體的輪廓了。
但目光移向床頭被蓋住腦袋的人形物體時, 奚鬱略有詫異地挑了挑眉。
被泰紀用來蓋頭的是之前不知名存在遺落在他房門口的那條金色紅紋絲帛,如今泰紀蓋住它還不算完,強健的手臂緊緊地環過人影的脖子,將它死死禁錮在懷裡。
金色絲帛下隱約傳來“哢嚓”一聲的悶響, 奚鬱毫不懷疑泰紀將那個人影脆弱的“脖子”折斷了。
只是金色絲帛下的身軀卻不如奚鬱所想的穿著一身紅衣,而是穿著一身眼熟的亮橙色主調的破爛衣服。
他嘖了一聲, 起身下床打開窗戶,探手把自己屋簷角上掛著的長串生生扯斷一根下來,再“嘭”地重新關窗落鎖。
將那根串著一連串乾草、蠟塊和死老鼠的繩索一圈圈捆在紙扎人身上,奚鬱示意泰紀把紙扎人拖到房間的空曠處,松開臂膀。
一掀金色絲帛蓋頭,果然露出一張熟悉的吊嘴笑的面容和散亂的發包。
奚鬱眼眸黑沉,也勾著嘴角對著它笑,笑得更為戲謔且惡劣。
他拿起睡前擺在床頭的火柴盒,“歘”地一聲點燃,往那紙扎人身上一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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