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月考,他會給奶奶打電話匯報成績,分數是向上走的,只是慢,因為他沒了輔導的人。
奶奶以為陳子輕對她的病一無所知,他試探過,老人家並不想被他知道。
陳子輕還試探了進口藥的事,遲奶奶沒中斷。
時間過得多快,厚外套脫掉沒多久,粗線毛衣就拿掉了,陳子輕從老家帶的臘肉香腸很受謝家人喜歡,謝家的家庭氛圍是真的好。
陳子輕住著住著就羨慕上了。
過了兩月,謝浮帶陳子輕去遲家,讓他進去拿自己的衣物。
陳子輕當時糾結一道題,人都要瘋了,他頭腦清晰的時候人已經站在遲家客廳,入眼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沒了,全沒了。
他存在的痕跡沒有了,像沒住過。
陳子輕有種傷口都結痂了,又被謝浮刮開皮,看裡面到底有沒有愈合的感覺。
謝浮手一抹桌面,撚掉指尖灰說:“還不去拿東西?”
陳子輕去他睡過的房間,裡面空蕩蕩的,不止他的生活用品,就連家具都搬掉了。
好像他是病菌。
陳子輕上樓,謝浮在遲簾的房門前通過驗證。
臥室同樣是空的,那面擺著他精心準備的小玩意的架子也沒了。
“你是不是知道我進來會是這個景象?”陳子輕忽然轉頭去看謝浮。
“我很閑?”謝浮眼下有暗影,他最近忙瘋了,氣壓低得很。
陳子輕抿抿嘴:“沒什麽能拿的了,走吧。”
“看來阿簾的爸媽是真的不想他再記起你。”謝浮彈掉衣服上的灰塵,“白發人不想送走黑發人。”
陳子輕的腦袋耷拉了下去:“我明白。”
……
進了次遲家,陳子輕生了場病,謝浮給他交的假條,一共五天假,他在床上反覆高燒,第五天傍晚才下樓活動。
傭人把溫著的粥放在他面前,以及他要吃的幾板藥,他在這種關鍵時候生病簡直作死,真怕自己考不上大學。他要求不高,只要是京市的學校就好了。
陳子輕喝了粥吃完藥出去,傭人說晚上風涼,他不能吹風,他不為難傭人,轉身掏出兜裡的手機回房。
網友給他發了好幾個信息,他說自己要好了。
陳子輕看手機走返了方向,他走過謝浮的書房門口就要掉頭,謝浮剛好從書房裡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面。
一縷墨香從謝浮身上飄進陳子輕的呼吸裡,他虛軟的身子不受控地挺直:“你會寫毛筆字?”
謝浮挑眉:“怎麽?”
陳子輕的頭疼了起來:“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字?”
謝浮探究的目光從他瘦了一圈的臉上掃過,轉身進書房:“想看就進來。”
陳子輕看了,是瘦金體。他的頭更疼了,像有人把釘子對著他的頭頂,用錘子一下一下敲擊,叮叮當當吵得他想吐。
謝浮才十八歲,筆法卻極其成熟老練。
“你的瘦金體是……”陳子輕聽到自己有點失真的聲音,“什麽時候學的?”
謝母出現在書房門口:“沒學,我家謝浮天生就會。”
陳子輕呢喃:“竟然是天生就會嗎?”
他舔著乾燥的嘴唇,身上不斷冒虛汗,自己要談的三段戀愛主角裡面,遲簾是左撇子,不會瘦金體,謝浮會瘦金體,不是左撇子,那季易燃呢?
等等,我為什麽會聯想到季易燃身上去?
陳子輕恍恍惚惚地走出書房,他腿一軟就要跪下去,一雙手伸到他胳肢窩下面,將他撐起來,雙腳騰空。
謝母在後面喊道:“兒子,你那樣不行,你得抱著小顧,你快抱他。”
謝浮陰著臉看了母親一眼,嫌她多管閑事。
謝母表情一變,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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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又燒起來了,謝浮用杓子舀小半杓送到他嘴邊:“把藥喝了。”
他喝不進去,藥汁從唇角淌下來,弄髒了衣領。
謝浮把他撈起來靠在床頭,他要往床上倒。謝浮索性上床,讓他靠在自己懷裡,從後面掐開他的嘴,一杓杓地喂他喝藥。
“君子不乘人之危,謝浮是君子。”
少年低笑:“本性是。”
最後一口藥被他含在口中,咽了下去,他嫌惡道:“怪不得你不喝,這麽苦。”
陳子輕昏昏沉沉地說著胡話,好像在吐槽,可他嘴是扁著的,整張臉都皺成了委屈的樣子。
謝浮聽不清,只看他眼珠撲簌簌地滾落,眼淚燙人。
“顧知之,你在為誰哭?”謝浮將腦袋搭在他肩頭,雙手扣在他肚子上面,“是我那個愚蠢的發小,還是……”
手徒然加重力道,勒緊他瘦瘦軟軟的肚子。
陳子輕呼吸紊亂。
謝浮扳他滾熱的臉,舔掉他落在腮邊的一滴淚:“快點好起來,你再不好,我就挖坑把你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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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第七天好的,他一回校就琢磨自己的作業,找誰給他補課呢。
身邊都是學霸,都不用為大學發愁。
當陳子輕厚著臉皮在遲簾三個發小面前說起輔導這件事的時候,三人又一次出現了不同的反應。
謝浮手背的咬傷跟後來的擊傷都沒留疤,雙手白淨修長,甲床漂亮,指尖泛粉,他拿著鋼筆,指間轉一圈,放在紙上。
“這位是年級第一。”孟一堃指謝浮,“你直接跟他說你想怎麽補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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