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謝雲槿對長寧侯不再抱有期待,長寧侯不想讓他出色,他就泯然眾矣,反正他也不喜歡學那些東西,當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挺輕松的。
踏進書房,本以為會看到暴怒的長寧侯,不曾想,長寧侯很平靜。
“槿哥兒,坐。”
謝雲槿狐疑看他一眼,又打算做什麽?
身體卻很誠實地坐下。
坐著不比站著舒服?
“昨日沒回府,是歇在東宮裡?”長寧侯問。
“嗯。”
“太子殿下似乎對你很是照顧。”長寧侯若有所思。
果然,長寧侯對他態度這麽和善,和太子有關。
曾經,謝雲槿和長寧侯的關系一度降到冰點,長寧侯放言,他不堪教化,不論母親怎麽求,都不願為他請立世子之位,直到他被選為太子伴讀,這件事才迎來轉機。
“父親,我是太子伴讀。”
太子伴讀和太子的利益是連在一起的。
“我知道你是太子伴讀,為父也是沒辦法,才來找你,這麽些年,你看我有沒有拜托過你什麽事?”
是沒有,因為以前你光顧著利用這層關系去謀取利益了,正如謝雲槿清楚,長寧侯比他更清楚,有這層關系,可操縱空間有多大。
長寧侯語重心長道:“你不僅是太子伴讀,也是侯府世子,未來的侯府主人,不論何時,侯府與你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侯府出了什麽事,旁的不說,太子伴讀這個身份你不一定保得住。”
“怎麽說,我都是你的父親,哪有不希望孩子好的父親?”
似是被說動,謝雲槿臉上出現動容:“父親說的是,沒有侯府,我什麽都不是。”
“你明白就好,”長寧侯一臉欣慰看著他,“你是我唯一的嫡子,將來我的一切,都是留給你的。”
“你想要我做什麽?”謝雲槿不想再與長寧侯扮演什麽父慈子孝的戲碼,直言。
“幫我私下約太子殿下見一面……”
“不行,”謝雲槿想也不想打斷他,“殿下最近很忙,恐怕沒時間。”
謝雲槿沒有說謊,二皇子、三皇子為爭權連連鬧事,梁煊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昨日子時謝雲槿見他還在處理公務。
這些年,謝雲槿有意隱瞞自己與太子關系親密的事,長寧侯與他不親近,對他和太子關系好到哪種程度沒有概念,倒也沒有起疑。
長寧侯在朝中活動,太子忙不忙,他自己能看到。
若不是這次的事太難擺平,他不會朝謝雲槿低聲下氣。
長寧侯面露愁色:“半個時辰都不行嗎?”
謝雲槿裝作為難的樣子:“估計不行,太子殿下的時間,不是我能左右的。”
“也是。”天家無情,長寧侯早有體會。
“不如父親先同我說說,大致需要殿下做些什麽,我看能不能抽空問問殿下。”謝雲槿眼珠轉了轉,他實在好奇,是什麽樣的事,逼得一向看不慣他的長寧侯來他面前做低伏小。
“不是多大的事,若太子殿下肯幫忙,一兩句話就能解決。”
長寧侯做的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端的是看上面的人肯不肯輕拿輕放。
渝州官商勾結,長寧侯經人介紹,在那邊放了一筆不小的印子錢。
渝州的事一開始皇帝交給三皇子處理,豈料沒多久,牽扯出三皇子勢力的人參與其中,氣得皇帝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將這件事移交到太子手上。
太子接觸朝政的時間不長,手段卻非常老練,事情剛交到他手裡沒幾天,就有了很大進展。
照這個速度查下去,查到長寧侯身上是遲早的事。
好在長寧侯參與的不多,放印子錢也是去歲才開始的,涉及數目放在一眾官員裡,不算多。
偏偏這次皇帝發了大火,放言嚴懲涉事官員。長寧侯謀劃了好幾年,想趁今年升一升,若事情暴露,別說升官,能不能保住現在的位置都難說。
謝雲槿讓小廝去外面打聽一下具體是怎麽回事,他不會聽信長寧侯的一面之詞,更不會貿然去找梁煊說這件事。
他沒問,梁煊反而主動提起了。
梁煊知道謝雲槿同長寧侯關系僵硬,他不會主動為兩人說和,況且,查渝州一事的時候,他同時查到點別的東西。
等有了確切結果,他再決定要不要與謝雲槿說。
“長寧侯的事,阿槿怎麽想?”
研墨的動作一頓,謝雲槿垂眸:“他求到你這邊了?”
“他一直在往這邊搭茬,我還沒給回復。”如果謝雲槿願意修複和長寧侯之間的父子關系,梁煊可以幫一把。
“不管什麽身份,都該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殿下不必為了我,刻意放他一馬。”
至於長寧侯府會不會受長寧侯牽連,謝雲槿連夜讀了大梁律法,若只是長寧侯所說的那些,侯府不會受到多大牽連。
“我父親他……”謝雲槿咬了咬唇,“除了放印子錢,還有做別的嗎?”
“別的他牽扯得不深,”梁煊知道他心中所想,“即使定罪,也不會有多重,如果他提前把錢補上,可以更輕一些。”
謝雲槿放下墨,想不通:“侯府不缺錢,他為什麽要做這些?”
“許是覺得多年未出事,自己不會這般倒霉,”梁煊搖搖頭,“你父親還算謹慎,渝州那邊的人與他接觸不是一兩天了,他去年才往那邊伸手,還好涉入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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