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聽見了號角聲,但是不是慣常用來預警的號角。”
“統衛,那我們還要不要去王帳?”
這一片營帳裡住的都是王汗衛隊的士兵,大夥兒有所遲疑,孤臣見狀大喝一聲,“守衛王汗安危是我等職責所在,不管王帳是否有變,我等都該速往支援!”
眾人如夢初醒,一個個進帳拿了武器就要跟著孤臣支援王帳。眾人走出營帳范圍不遠,忽然被左大將手下的副將攔在原地。
“察由,你什麽意思?”孤臣右手按上刀柄。
“誤會誤會,都是誤會,”察由趕忙解釋,再不解釋這位恐就要拔刀了,“一切盡在王汗的意料之中。”
孤臣顯然不信,察由暗道,王汗果真料事如神,幸好王汗及時料到了統衛的反應,給左大將留了話,“王汗請統衛單獨前往王帳,說統衛去了便知。”
說罷從袖中掏出一方木牌遞給孤臣。
孤臣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了燕祁的筆跡。
不久前,燕祁借口說大魏和親的承平侯即將到達圖勒,讓孤臣試著學些漢字。雖然孤臣不太明白承平侯來和親同他要學漢字存在什麽聯系,但是他是王汗的統衛,聽命於王汗,王汗讓他學他就學。
木牌上面寫了兩個漢字,這兩個字恰好在孤臣為數不多所認識的漢字裡,念作“聽話”。
孤臣不疑有他,接了木牌留眾人在營地,自己一人跟隨右副將去了穹廬大帳。
進了大帳,孤臣才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王汗呢?”
“王汗去前線了。”巴彥掀開帷幕進來,“昨夜走的。”
“什麽?!”孤臣罕見地變了臉色,“王汗一個人去的?”
巴彥點點頭,“王汗扮作普通軍士假裝往前線給左鹿林王送軍令,實則去追雲布的隊伍去了,王汗說一個人目標小些。”
“可若路上出了意外……”
“狼煙你看見了?號角你聽見了?那是王汗給我們發的信號,說明王汗已經和雲布會和,並且到達了王庭與右賢王部交界的冬城。”
“這樣做還是太冒險了,”聽說燕祁安全到達,孤臣松了口氣。
“不這樣做,便無法拔出王庭內呼圖赫特的細作。”巴彥語出驚人。
孤臣“哦”了一聲,似乎不怎麽感興趣。
“你不好奇?”看孤臣不好奇,巴彥倒是對孤臣的反應好奇起來。
孤臣搖頭,他真的不好奇,作為統衛,他只需要關心負責王汗的安危,其他的事有文臣有武將去操心,不該他管的,他幹嘛要好奇。
“你不好奇我還就偏要告訴你!”巴彥擋住孤臣的去路,強迫他站在原地跟自己聊天。
那晚巴彥從後帳的營地回自己營帳的路上被右大將和王汗截住,王汗告知了他自己的計劃,那個時候起巴彥就興奮地不行,但是他還得憋著,誰都不能說,免得壞了王汗的大計,現在好不容易不辱使命連根拔出了右夫人秦阿留在王庭的細作,他哪裡還能忍得住,非得找一個人好好叨叨不可!
“秦阿夫人在圖勒二十多年,培養了許多細作你知道吧?”巴彥問道。
孤臣點點頭,這事兒他知道,王汗繼位以後拔出了不少,只是沒想到還有隱藏的人手。
“大部分被王汗處理的差不多了,但是還有一小部分隱藏得很深,怎麽都查不到,王汗便設了這一個計策,用後帳裡面的東西引誘細作出來,讓他們獲得情報再傳遞給羅城的呼圖赫特,這樣一來整個情報網就都暴露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了!”巴彥不無驕傲地說,“王汗聰明吧!”
最後一句話孤臣認同,但是,“後帳裡的東西,是什麽?”
“原來你感興趣啊,”巴彥興奮起來,“你擺著個死人臉搖頭,我還以為你不感興趣呢!哎,我也是才知道的,那些從澤黎山運過來築料可不僅僅只是築料,裡面摻了許多精鐵打製而成的馬槊,那是王汗改良後的兵器,他想在西境戰線上試驗一番。”
“馬槊?”孤臣第一回聽說這種武器,“長什麽樣?”
“握柄是木製的,很長,頂端是直的,尖頭,”巴彥比劃一通,“比起戈少了橫著的那部分,王汗說這樣穿透力更強。”
孤臣對細作不感興趣,對武器倒是感興趣,“我去看看。”
“那你且先等等吧,就那麽一批,剛剛拔了細作以後,我立刻就讓右副將押送它們去前線了,王汗還等著用呢!”巴彥勾上孤臣的脖子,“走,去審細作去!”
除了在滎州離開王府時穿了嫁衣,這一路走來劉元喬皆穿的是直裾常服,若不是昨夜臨睡前關隴王吩咐手下前來提醒今日應穿婚服,她都快忘了還有婚服這回事。
頂著一身離開王府時穿的衣裳走出懸泉置,在驛站門前恭候多時的楊嗇夫便來向她道喜。
“君侯且看,”楊嗇夫指了指南邊,“明燭天南【2】,此去晴空萬裡,是個好兆頭。”
劉元喬隔著絹扇看去,隻隱約看得見南邊的天空鋪滿霞光,其余皆看不真切,就像她的前路,也是模糊一片。
但何必與自己為難,劉元喬道謝,“借置嗇夫吉言。”
劉元喬在春蕪的攙扶下登上馬車,一行人離開懸泉置,往石澗城走去。
為了能在今日到達石澗城,隊伍出發得很早,劉元喬緊了緊裹在外面的狐裘,思慮起見到左賢王后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還是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跟著對方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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