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要進宮面見父皇,開門!”劉遂大聲疾呼。
“太……太子殿下?!”當值的宮人被倍感意外,陛下不日前才下的詔令,太子殿下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宣平門忽然從裡面被推開,一輛馬車出現在門內,馬車壁上用金粉繪著鸞鳥,馬車簷下的六角彩繪宮燈上書著一個“梁”,是乾武帝的筆跡。
一看鸞鳥和宮燈,就知道車內的是梁昭儀了。梁昭儀盛寵,乾武帝將長安的一處前朝院子賜給了她當莊園,特許她每月可以出宮散心。
馬車緩緩行過宣平門,停在劉遂身側。馬車窗被打開,姿容絕色的梁昭儀微微探出車窗,面露驚訝,“太子殿下?”
“梁昭儀。”劉遂坐在馬上拱手。
他是太子,無需向昭儀見禮,但他又是乾武帝的兒子,得向庶母見禮。
“陛下十日前才下了詔,太子殿下這麽快便到了,”梁昭儀笑得活色生香,“看來殿下歸心似箭,皇后殿下也盼著殿下能早日歸京呢。不過殿下回來的巧,湯公明日便要離京返鄉,若殿下遲一日,怕是等不到湯公了。”
“湯公離京?”劉遂內心極為驚訝,他沒想到自己的父皇連京城都不讓湯相待著。
“是啊,殿下不知道嗎?”梁昭儀恍然大悟,“殿下大約顧著趕路,並不知陛下已經下令封湯公為謝陽公,放他回鄉頤養天年去了。”
“多謝梁昭儀。”劉遂當即調轉馬頭離開了宣平門。
“哎殿下……”梁昭儀見劉遂早就跑沒影了,無奈地縮回馬車中,“我們走吧。”
馬車也離開了宣平門,無人看見的陰影中,梁昭儀彎了彎唇角。
劉元喬來雲朔第五天了,除了後院這方寸角落,她哪裡都沒去。
不是不想去,而是沒法子出去。
院牆又高又厚,牆壁還滑,劉元喬試了幾次,每次差一點就要翻過去的時候,就會前功盡棄,兩日下來,將自己的身上摔得酸疼無比,若不是西北冷,還穿著厚衣裳,說不準身上早就變得青一塊紫一塊了。
翻不了牆,她也試過走正門大搖大擺地出去。
她還沒走完中庭的院子,左賢王、左谷罕就收到了消息顛顛趕過來。
他們說君侯若覺得煩悶,他們可以陪君侯一起出去,但是君侯不能一個人出去,怕不安全。
劉元喬心想,我拿著個絹扇,又穿著大魏的服飾,外面的人能不知道我是誰?
然而左賢王說什麽都不放她和春蕪獨自出門。
劉元喬不得已,只能待在後院。
“春蕪,你之前在阿姐身邊待了那麽久,後來才到我阿兄身邊侍奉,你在長安,在南陽的時候跟著阿姐真的沒學過什麽有用的嗎?”劉元喬拋著核桃,“阿姐都教了你什麽啊?”
“君侯,婢子跟著公主時,隻學過認字寫字,看帳本,打理庶務這些,如今來了西北,情形與在中原不同,婢子所學恐怕用不上。”春蕪有心幫劉元喬,但是她是真的幫不上。
“哎……”劉元喬重重歎了口氣,愁眉苦臉地將核桃往幾子上一拍,核桃本就有裂縫,她一用力便給拍碎了。
劉元喬捏起幾粒核桃碎丟進口中,好愁啊,愁死了。
就在她發愁要怎麽給自己開辟一條後路的時候,左賢王興高采烈地給她送來了一道“好消息”。
“君侯,王汗傳令,說冬城即將事了,後日他便能離開冬城回王庭,命我等五日後啟程護送君侯前往王庭!”左賢王十分激動,也不知道是為他們可以回王庭,還是為了燕祁王打了勝仗。
劉元喬:“……”
她雖沒真指望燕祁回不來,但是他平叛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吧!
第18章 曲有誤(十七)
這些日子劉元喬算看出來了,左賢王雖然看上去不苟言笑,有時候還有些認死理,但是背地裡卻是個不會看人臉色的話嘮。
就好比現在,春蕪暗示了好幾次君侯知曉了,若沒有其他的事兒您便退下吧,可左賢王看不懂,板著張臉興致勃勃地開始跟劉元喬談論起他們王汗在平定西境之亂的過程中是如何英明神武出其不意誘敵深入的。
左賢王足足講了半個時辰,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被迫聽完的劉元喬不禁產生了一個疑問:左賢王是故意對她說這些嗎?是為了警告她千萬別在長了八百個心眼的燕祁王面前耍心思,乖乖完成和親才是正理?
“君侯,”春蕪送走了左賢王,將門窗關的緊緊的,“我們還逃嗎?”
劉元喬頭搖的跟小孩子玩的撥浪鼓似的,“不逃了,不逃了,”她怕還沒走出院子,就被抓回來,到時候……
劉元喬顫巍巍地捂上自己的心口,媽哎,她不會成為下一個被日曜劍一劍穿心的倒霉鬼吧!
左賢王來這一遭讓劉元喬認識到,逃,是逃不了的。
春蕪憂心忡忡道,“君侯,那我們該怎麽辦?”
劉元喬伏在案幾上,“容吾再思慮思慮。”
逃是不能逃的,可難不成還能讓燕祁王主動放她回去?
湯籍一身藏青布衣直裾,跽坐在正堂左邊的案幾後。
他在等一個人,且已經等了許久,他知道,他要等的人一定會來的。
院中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湯籍挺了挺腰,來了,他等的人終於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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