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喬沒瘋沒傻,自然不會相信秦阿“作客”這種說辭,“左夫人不惜暴露在燕祁王身邊最後的眼線也要將吾綁過來,恐怕不是請吾來作客的吧?”
秦阿笑了笑,“原來君侯會說圖勒語,那妾備下的譯官便用不著了,”秦阿對立在身側人揮揮手,“你自退下吧。”
劉元喬揉了揉被綁的發麻的手腕,“秦阿夫人消息一貫靈通,會不知道吾聽得懂圖勒語?”
秦阿目光灼灼,“君侯似乎對妾很有敵意,這就奇了,君侯是大魏人,妾可沒得罪過大魏啊。”
“你是同大魏沒仇,可你同燕祁王有仇啊。”劉元喬揉了半晌,手腕才感覺不那麽麻了。
“看來君侯同燕祁關系不錯,”秦阿驀地勾唇,“很好。”
劉元喬頓感不妙,她直覺自己掉下了一個大坑,“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們關系越好,明日議和時,妾手中的籌碼才越重,不是嗎?”
劉元喬敏銳地捕捉到秦阿說的是“妾”,而不是“北圖勒”,心下也有了數,“左夫人想自己同燕祁王談條件?你們錫善王知道嗎?你就不怕隔牆有耳?”劉元喬轉頭看了眼入口的帷幕,“還是說錫善王的耳已經被你打發走了?”
秦阿面色變了幾變,一旁的侍女急忙帶人退下。
帶人走後,秦阿走到劉元喬面前,仔細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承平侯,你這麽聰明,燕祁知道嗎?”
劉元喬一臉無所畏懼,“過獎,左夫人你也很聰明,這一點,燕祁早就知道了。”
“承平侯能言善道,不知明日兩方對峙之時,你是否還會這般無畏?”秦阿微微湊近劉元喬,視線掠過劉元喬的耳畔時,突然停住,瞳孔驟然一縮,心中疑竇叢生。
她只見過圖勒的貴族男子打耳孔,卻從未聽說大魏的男子也會打耳孔,至少,她未曾在那些大魏皇帝派來的使臣身上見過,可承平侯卻有耳孔……
方才的交鋒令劉元喬對這位左夫人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果真是人同長相如出一轍,一句一個陷阱,劉元喬懶得搭理,自顧自站著,秦阿本還想從劉元喬口中套些話,見她不願再開口,便喚人將她押下去,安置在側帳中,親自看管。
劉元喬走後,秦阿附在自己貼身侍女的耳畔吩咐了幾句話。
侍女不知道秦阿要那東西幹什麽,可還是照她吩咐的去準備了。
不久前,劉遂的人聯系上了吉翁,告知了劉元喬真正的下落,劉元嘉和吉翁二人按照劉遂給的線索,一路尋到了雪沁原,在附近的山中暫時棲身,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將人換回來。
結果還沒等到這個時機,就眼睜睜地看著劉元喬被一夥身份不明的人給劫走了。
也是巧合,劫走劉元喬的人從他們棲身的山中借道,過路時恰好被吉翁聽見了用圖勒語說出的“承平侯”三字。
吉翁暗中查探,差一點就要同馬車中的劉元喬打照面,那夥人警覺,當即帶著人跑了。
吉翁回去後將事情告訴了劉元嘉,於是二人再次踏上尋人之路。
這一尋,就尋到了聊壩原附近。
“前方是燕祁王的大營,阿松,不能再走了!”吉翁攔住還想繼續往前的劉元嘉,“會被發現的。”
“可阿喬她……”
“聊壩原對面是皓城,北圖勒的都城,翁主在此處失去了蹤跡,恐是北圖勒所為,意在牽製燕祁王,燕祁王或許已經收到了消息,王汗會想辦法的。”吉翁說道。
“那萬一燕祁他不救呢?!”
“翁主如今是大魏承平侯,燕祁王若不救,於大魏無法交代。”
“那也只是可能而已……”
“眼下我們得先找一個棲身之地,才能圖謀其它。”吉翁勸道。
劉元嘉一鞭子抽在雪地上,只差一點點就能扭轉乾坤,他焉能不氣!
“隻盼她的身份還未被北圖勒發現。”
第85章 破陣曲(十六)
入了夜,王庭裡卻並不安靜。
明日就是南北圖勒議和之日,錫善王正在同大臣們一起商議對策。
之前議和條件都是手中沒有一點籌碼的前提下定下的,而今他們手中有了大魏的承平侯,明日議和便不會過於被動,之前的條件被錫善盡數推翻,也因此,他們需要重新商議。
劉元喬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卻還是冷得瑟瑟發抖。
她被劫出來時,身上就穿了一件單衣,外罩一件披風,皓城的夜比雪沁原冷得多,現在身上穿著的幾塊布壓根抗不住凍。
劉元喬往掌心哈了一口氣,使勁搓了搓,開始腹誹起錫善和秦阿的摳門,偌大個王庭,不至於窮得連條毯子都沒有吧?!
若非早就知道自己會成為明日議和的籌碼,劉元喬恐怕就要懷疑錫善和秦阿是故意想要凍死她了。
劉元喬縮在角落裡,抱緊雙膝。
她不僅冷,還餓。
自從被劫出來,她是一口水都沒喝,一點東西都沒吃。
原因無他,是怕被下了什麽不乾不淨的藥。雖然北圖勒不會要她的命,但是保不住有其他的心思,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劉元喬盯著漆黑一片的穹頂發呆,她希望明日的太陽能夠早些升起,也好讓她早些見到燕祁,等見到燕祁以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喝水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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