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祁王,請上座。”
燕祁不顧錫善的邀請,徑直走到劉元喬跟前將她細細打量了一遍,“病了?”
錫善一聽急忙解釋,“大約是我北圖勒的飯菜不合君侯胃口,並非有意怠慢。”
“哦~”燕祁走到上首坐下,“那就開始吧。”
錫善王一頭霧水,“開始什麽?”
燕祁疑惑地抬頭,“不是要議和嗎?”
“這這就開始?”錫善沒想到燕祁這麽急,他以為還要推據周旋一陣子。
“不然呢?”燕祁望著劉元喬,“既然錫善王說,北圖勒的飯菜不合君侯的胃口,那我們早點議和完,本王也好早點將君侯帶回去,看著臉色,怕是有許多天不曾吃過了,萬一出了什麽事,錫善王,你去向大魏解釋?”
錫善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那便依燕祁王所言,議和開始吧。”
“長話短說,”燕祁提醒道,“直接說你們的條件吧,怎樣才肯……”
劉元喬驟然打斷燕祁的話,頗有些委屈地看向她,“吾餓了。”
燕祁愣了一瞬,隨即看向錫善,錫善會意,即刻命人進膳,“既然君侯餓了,那就先用膳吧。”
進膳的士卒魚貫而入,劉元喬聞見香料的氣味,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這回她是真餓了。
一段隻比案幾短一截的牛骨被呈送到劉元喬面前,牛骨邊上還有兩隻銀盤,一隻裡頭放了白帕,一隻上面盛的是一把割肉刀。
圖勒的宴會大都是如此形式,一整塊骨肉呈上來,賓客想吃什麽自己動手割。劉元喬見過幾回,呈上來的東西同她料想的別無二致。
劉元喬用帕子擦了擦手,用割肉刀貼著牛骨割下一片薄薄的肉片,捏著咬進口中。
肉的味道不錯,只是這把刀,似乎並不鋒利。
燕祁一直留心著劉元喬這邊的情形,待覺察到她的動作略有停滯,不免關切地問,“怎麽了?”
“沒什麽。”劉元喬繼續用刀拉扯著骨肉,有肉筋相連的地方,她怎麽都切不斷,一整塊牛骨肉被她拉扯得慘不忍睹。
燕祁看不過去,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先用骨杯裡的酒將匕身澆了一遍,又用白帕將殘留的酒液擦乾淨,而後才走到劉元喬跟前,用匕尖將肉筋挑開,就近割了幾片,垂頭問劉元喬,“這樣切,明白了?”
“嗯。”劉元喬點點頭,接過匕首,學著燕祁的手法一刀一刀片肉,“果然順手了許多。”
劉元喬片得越發順手,燕祁放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方才發生的一切被錫善盡收眼底,他不免大喜,沒想到燕祁對承平侯比他料想的還要看重幾分,那麽接下來的談判他就更加有信心了。
在場四個人,只有劉元喬最有胃口,旁若無人地吃著東西,一塊牛骨肉被她吃了大半,可見是真的餓了。
劉元喬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學著燕祁的方法洗了匕首,匕首放在一旁,她衝燕祁眨眨眼,“飽了。”
燕祁聞言放下銀杯,“那就重新開始吧。”
第86章 破陣曲(十七)
天門山山勢險峻,如今被白雪覆蓋,銀裝素裹,更顯料峭。
隨燕祁一同來此的巴彥和孤臣在帳外等候。
巴彥用胳膊肘敲了敲孤臣的胸口,“王汗都進去一個多時辰了,怎麽還不見出來?”
“應當是還未結束。”孤臣表面看上去目不轉睛,實則在暗暗觀察四周的環境。
“你說錫善老兒會開什麽條件才能放了我們君侯?”巴彥摸著下巴,“會不會讓我們的大軍退出北圖勒?”
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可能,“錫善不至於這麽天真吧!”
帳內,錫善正將擬好的議和書呈送給燕祁,燕祁拿到後草草看了一眼,“錫善王胃口不小,竟要本王退至倉城。”
錫善瞥了一眼劉元喬,笑容可掬,“聽聞承平侯的嫁妝佔了雁城王庭十余個營帳,可見君侯的身價非同凡響,若本王只要求燕祁王您退出聊壩原,也顯不出君侯的身價不是?”
聽聞錫善提到了自己,劉元喬以為自己很該有點表示,“哦,吾以為錫善王將吾綁到這裡,是想用吾同燕祁王換秦阿夫人呢,原來不是啊?沒想到吾區區一人,在錫善王眼中竟抵得上一個瀚海公主加倉城至聊壩原的大片疆域,錫善王當真是抬舉吾了。”
“瀚海公主”四個字讓錫善變了臉色,秦阿入圖勒已久,久到讓他幾乎忘了秦阿是瀚海王之女。
燕祁興致盎然地接著劉元喬的話說道,“大魏沃土千裡,百年繁華,比起瀚海更令錫善王心向往之,這也是人之常情,不過,”燕祁話鋒一轉,“無論錫善王如何對大魏心馳神往,都同本王沒什麽乾系。”
“沒什麽乾系?”錫善不覺提高了聲音,“難道燕祁王不想帶走承平侯了嗎?”
“本王何時說過不想帶走君侯,本王要帶走君侯,錫善王難道還能阻攔不成?本王聽一聽你的條件,也只是想看一看,是否有動兵戈的必要,錫善王你可別忘了,議和可是你們北圖勒提出來的!”
錫善咬牙切齒,“燕祁王,眼下臘月大雪封路,你想再起兵戈,恐怕沒那麽容易!”
燕祁氣定神閑,“沒那麽容易,卻也不是全無辦法,本王覺得,錫善王心中應該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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