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主,時辰快到了,該起身了。”春蕪臂彎上搭著劉元喬的衣物,蹲在泉邊提醒道。
“嗯,這就起來了。”劉元喬撐著泉壁站起,在水中緩緩轉身,“!!!”
“噗通”,她急忙重新將自己埋入泉水中,還不忘往側面退了幾步。
“翁主?”春蕪以為劉元喬沒站穩,摔進水裡了,立馬就要下去救人,忽然背後響起了冰冷的聲音,“你先退下。”
春蕪難以置信地回過頭,“!!!參見王汗!”
燕祁的心情明顯不是很好,春蕪不是很想將劉元喬一個人丟在這裡,她正要征求劉元喬的意見,就聽到燕祁提高了聲音,“下去。”
劉元喬在水中將自己縮成一團,嚴嚴實實地藏在一方突出的岩石背後,“春蕪,你先下去吧。”
春蕪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溫泉,燕祁上前幾步,在劉元喬藏身的岩石旁坐下,而後目不轉睛地盯著水裡的人。
劉元喬藏無可藏,心中窘迫,暗自將燕祁罵了十七八遍。
又發什麽瘋!
“藏什麽,”燕祁是快馬加鞭趕到這裡的,氣息還略有些不穩,可劉元喬太過尷尬,沒能覺察到,“你們大魏常說什麽禮尚往來,怎麽,只允許你見本王不穿衣物的樣子,就不許本王瞧一瞧你?”
燕祁的話不啻於平地驚雷,炸得劉元喬腦袋發懵,她遲鈍地看向燕祁,“妾何時見過王汗,這副樣子?”
“嗯?翁主不記得了?”燕祁提醒道,“天門山,崖洞,衣裳還是你脫的。”
劉元喬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神色,燕祁今日怎麽了?以往即便是試探,也不會說得如此直接,直白得令她招架不住。
招架不住,就只能否認,只能裝作聽不懂。
“妾什麽時候去過天門山了?王汗莫不是說錯了,那是妾的阿兄。”
如果劉元喬能抬頭看一眼,便會發現燕祁的眸中蓄著寒意,且這寒意隨著她的話一點一點增加。
“劉元喬,”燕祁從岩石上站起,“那本王就再讓你看一次,你記住,這是本王最大的秘密。”
第140章 雁城春(四十四)
衣衫盡褪,水面再度蕩起漣漪,只是這漣漪比方才劉元喬用手指劃出的要多得多。
劉元喬知道,燕祁入水了。可她看不見,從燕祁的手搭上自己的腰帶時,她就閉上了眼睛。漣漪一圈一圈衝撞上她的肌膚,燕祁在向她逼近。
燕祁終於走到了近處,將人一把拽過去,圈在岩石背後的泉壁後,“不敢看嗎?”
劉元喬不說話,燕祁就環著她的腰將人往上提了半寸,這個距離,只要低頭,劉元喬臉上的任何一處,眉心,眼睛,鼻尖,甚至是嘴唇,她就都能觸碰到。
“當真不睜開眼睛?”燕祁頭往下低了三指寬的距離,劉元喬依舊沒什麽反應,但是她僵直的脊背在透露,她已經是驚弓之鳥,快忍到極點了。
“那這樣呢?”燕祁的頭又往下低了一點,再往下不足半指寬,就是劉元喬的唇。
“王汗何故如此玩弄妾?”劉元喬如燕祁所願,睜開了雙眼,只是同方才比起來,眼尾紅了一點,像掃上了一層胭脂。
“妾?”燕祁並沒有後退,就著這樣近的距離鎖住劉元喬的雙目,“本王不喜歡這樣的叫法,你家中喚你什麽?”
燕祁今日鐵定是瘋了,劉元喬不打算同一個瘋子周旋,她說,“你知道的。”
“本王想聽你親口說。”
“阿喬。”
“阿喬,”燕祁將這個稱呼呢喃幾遍,“那你知道本王叫什麽嗎?”
“燕祁。”劉元喬說。
“燕祁二字是何意?”燕祁又問。
“不知。”
劉元喬乖乖待在燕祁懷中,一動不動,她不掙扎,燕祁反而稍稍放開了她。
“燕祁,在圖勒語中,是月亮的意思。”燕祁說著,伸手拂開劉元喬耳邊被泉水打濕的鬢發,而後指尖沿著耳廓往下,到了她的唇角,來回勾勒,“本王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出生時大祭司曾卜卦斷言‘月曜女降,日曜始衰’,也就是說,本王若是個女孩,就是月曜之女,與日曜相克,母親為了讓本王活下來,從城中抱了個男嬰代替本王驗身,且為了證明本王不是大祭司卦中的人,故意為本王取名‘燕祁’。本王同那男孩交換了身份,直到三歲母親才將本王接回王庭,只是本王在王庭待了不到五日,就被送去了大魏當質子,後來的事,你也都知道。”
劉元喬早就知曉燕祁從小艱難,可聽她親口說出來,還是比從別人口中聽到這些來得更加難過,她張了張口,問道,“為何要對我說這些?”
“阿喬,我費盡心思將你從大魏換回來,不如你自己猜猜,這是為什麽?我為什麽要將你換回來,又為什麽要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你?”燕祁的指尖停留在劉元喬的唇角遲遲不肯離去,她肖想這裡很久,也只是肖想了很久,因為舍不得冒犯,可若今日劉元喬說出她不想聽到的話,那麽,就不止是肖想了。
“我,我不知道。”劉元喬不敢同燕祁對視,可燕祁察覺到她想轉頭後,指尖一移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看著她的眼睛。
“阿喬,你聰慧,你知道的,即便從前不知道,你也能想明白,阿喬,好好想一想,我為什麽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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