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喬打了個哈欠,她真的很累。
燕祁見狀在她身側坐下,“累了?”
“嗯。”劉元喬將日曜劍橫在膝上擱著,“你是不是覺得吾十分麻煩,是個累贅?”
“豈敢。”燕祁回答得果斷又平靜,聽不出真心與否。
算了,她肯定是真心的。
劉元喬覺得自己問了一個蠢到家的問題,燕祁怎麽可能會覺得“他”是個累贅,“他”可是承平侯劉元嘉。
一時無言,二人坐在草地上休息片刻,趁著自己還算清醒,劉元喬主動提出繼續往前。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走出這裡,不能再耽擱了,我們走吧。”說著便要撐著草地起身,借力時不小心扯動了野草,一把野草被劉元喬空手拔起。
“這……”
有些野草,乍一看普普通通,誰知道地下的部分竟然同地上長了不一樣的面孔。
“這是什麽東西?”劉元喬問出口時,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胡蔓草。
食葉可假死,食花可複生。
第93章 破陣曲(二十四)
燕祁拿過劉元喬手中的花葉,就在這時,花朵忽然閃了兩下白光。
“原來竟是它在發光……“劉元喬心道,她所看的書冊上可並未記載過胡蔓草的花朵會發光啊,難不成是鬼方族培育出來的新種?
燕祁抖了抖根莖上的泥土,“葉為黑,花如梔,你看它像不像岩畫上鬼方族所祭祀的那種東西?”
劉元喬彎腰從腳邊又拔了一株湊近鼻尖,並無氣味,“瞧這形狀,的確像岩畫上所繪的東西,只是它為何會長在這裡?還長在土裡。”
燕祁搖頭,“這便不得而知了,”她眺望遠方,那裡有一座被攔腰切斷的山若隱若現,“走吧,或許出口就在前頭。”
“哦。”劉元喬急忙多拔了幾株胡蔓草握在手中,燕祁見了問道,“你想將它們帶出去?”
“不啊,”劉元喬矢口否認,真誠地解釋道,“既然它的花朵能發光,那麽我們便可以借來用一用,對不對?”
“隨你。”
離了胡蔓草叢繼續往前,再走上大約半個時辰,就到了山底。
山體呈暗紅色,山腰的中部活像被什麽平切的一道,猶如一座下寬上窄的石柱,連接著地下城的“天”與“地”。
劉元喬情不自禁掩住自己的口鼻,“怎麽聞著還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燕祁扯著劉元喬的右手往前,胡蔓草的光照亮了山體入口處。
“這是一座火山。”燕祁說。
“火山?”劉元喬大驚失色,“它不會燒起來吧?”
“不會,從山體石塊的顏色看,它早就休眠了。”燕祁徑直往火山內部走去,劉元喬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在休眠火山山體內部,她們看到了一座從底部盤旋而上的石梯,石梯的盡頭,有一輪明月。
“是月亮!”劉元喬驚喜地開口,“我們可以走出這裡了!”
“嗯。”燕祁的聲音聽上去平淡如水,既沒有劫後余生的喜悅,也沒有對石梯盡頭那個被明月照耀的世間的期待。
劉元喬本還想說些什麽,瞧見燕祁無悲無喜的臉色,什麽話都憋在了心裡。
居然沒點反應,真掃興。
不過很快,劉元喬便發現自己高興早了。
這一條通向外面世界的石階,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好走,因為,它實在是太長太長了。
劉元喬抱膝坐在石階上,氣喘籲籲地跟燕祁討價還價,“就再歇一會兒行嗎?不要半個時辰了,就歇三刻?”
燕祁抱臂俯視。
劉元喬撇撇嘴,豎起一個手指,“一炷香?”
燕祁的嘴角動了一下。
“一盞茶!”劉元喬一錘定音,“不能再少了!還有!”她用力將懷中的被披風裹得嚴嚴實實的日曜劍丟給燕祁,“你自己的劍,自己拿。”
燕祁單手接住劍柄,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不想要挾持日曜劍來威脅本王了?不怕本王丟下你?”
心思被看穿,劉元喬的臉色頓時十分精彩,不過即便被看破,她也是萬萬不能認的,於是狡辯說,“王汗誤會吾的意思的,吾只是覺得它以‘日曜’為名,取了太陽的光明溫暖之意,保不住有除祟壯膽的效用,所以才借來防身。”
“光明溫暖?除祟防身?”燕祁失笑,“你是不知道日曜劍下死了多少人,沾過多少血嗎?遠的不說,就說近前不久在斷崖之上,本王用它……”
“夠了,不要再說了。”劉元喬捂住雙耳,飛快起身繼續沿著石階往上攀爬,“我們還是快些離開這裡吧!”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1】。
深知這個道理的劉元喬在余下的途中再也沒喊過要休息,拚著一口氣愣是堅持到了山頂出口。
走出火山的刹那,她差點喜極而泣。
“沒想到竟然活著出來了。”劉元喬疲倦而興奮地仰躺在草地上,見月明星稀,忍不住伸出手去夠蒼穹上的月亮,觸摸稀朗的星光。
無論是明月還是星辰,都還是真實的更為好看。真實,意味著她還活著,命還在,這可比價值連城的明光珠還要貴重得多。
“燕祁王,我們能商量個事兒嗎?”劉元喬有氣無力地豎起兩根手指舉到燕祁眼前,“我們能在這裡休息兩盞茶的功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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