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喬和同伴一起在什長的指揮下將獨輪車上東西扛到倉庫裡,這一路她都隻負責推車,沒扛過重物,一點經驗也沒有,糧袋方被放到她的背上,整個人便被糧袋扯著往後倒去,好在她下意識抓住了獨輪車的車把,身體是及時穩住了,可卻把指甲給擦劈了。
劉元喬頓時臉色慘白,疼得她直抽抽,什長見她這副模樣,也不指望她還能幹什麽活,大手一揮就放她去休息,也算不幸之中的萬幸。
什長將自己的腰牌扔給劉元喬,“你去前頭軍醫那裡拿點藥!”
劉元喬雙手捧著腰牌,心中狂喜。
她正愁著如何穿越大半個營帳到前頭去呢,沒想到忽然之間就得了一個好機會!
劉元喬忙不迭彎腰道謝,喜滋滋地揣上腰牌,吹吹結血痂的手指,頓時感覺傷口並沒有那麽得疼。
一路上,劉元喬被攔下數次,無一例外,都是盤問她的去處和意圖。
劉元喬拿出什長的腰牌在攔著她的士卒眼前晃了晃,又將自己慘不忍睹的手指展示一番,然後大搖大擺地“過關斬將”。
她先去軍醫的營帳看她的手指,待上了藥,包扎好後,才拎著軍醫給的一小包藥粉往回走。
來時她特意留心過王帳的位置,她決定先試著往王帳方向走,要是中途被人攔下,她便借口說自己初來乍到,一時迷了路。
連說辭都想好了,可是劉元喬沒想到接近王帳十分順利,根本沒用上這個說辭。
她成功地到達了王帳的外圍,正要繼續往裡走,突然,王帳前響起了號角聲。
劉元喬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急忙隱在角落。
號角聲一響,各處營帳裡的人紛紛鑽了出來,一眼望去,大家臉上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號角聲持續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劉元喬也疑惑了一盞茶的功夫,直到,王帳前豎起了白幡。
第76章 破陣曲(七)
號角聲陣陣,前線大營下隱藏的各方勢力蠢蠢欲動。
錫善苦苦等候一月有余,甚至親臨倉城部署監控南圖勒大營的一舉一動,終於在今日等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消息。
不,這個消息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比他夢寐以求的還要令他驚喜,
錫善乍聞號角聲,連外袍都來不及罩上,便心急火燎地登上倉城的城樓。高高的城樓上烈風陣陣,他卻感受不到寒冷,雙頰上泛出陣陣紅,也不知是被寒風剮蹭的,還是激動所致。
錫善的雙目緊緊盯著幾十裡外的南圖勒大營,這麽遠的距離,根本不可能清晰地看到什麽,可他卻不顧臣下的勸阻,執著地站在這裡。
他等到號角聲結束,等到日上中天,又等到金烏西斜,等得頭暈眼花,在長久的等候之後,他恍惚間看見南圖勒大營中揚起了白幡。
“你們快看看,對面是不是上了白幡!”錫善隨手抓過身側的侍衛,顫抖地指著前方,“快看快看!是不是白幡?!”
侍衛順著錫善手指的方向看去,緊緊盯了一會兒,如實地稟報說,“臣看不真切。”
“怎麽會看不真切呢!”錫善急了,“就在那裡,看見沒有,白幡在風中騰飛!你們都過來看看!”
身後諸臣上前,有說看見的,也有說看不真切的。
直到秦阿帶來了細作倉促之間發出了的信號,方才揭開了事實,“南圖勒大營確實揚起了白幡。”
錫善欣喜若狂地抓住秦阿的手,“你們都聽見沒有!本王說得沒錯,南圖勒揚起了白幡!白幡一起……”
秦阿按耐住澎湃心潮,接道,“示圖勒王死。”
城牆上短暫地安靜了數息,而後爆發出此起彼伏的恭賀聲。
“恭喜王汗,燕祁王死,倉城之局可解!”
“不僅倉城之局可解,北圖勒之局亦可解!”
“何止於此!南圖勒驟然之間失了王汗,正是群龍無首之時!我方若能把握時機南下,圖勒一統,近在眼前!”
……
群臣你一言我一語,仿佛阻攔他們北圖勒南下的唯一障礙便是燕祁,如今燕祁沒了,北圖勒便勝券在握,一番話撩得錫善熱血沸騰,激動萬分,恨不能立刻點兵出征,殲滅南圖勒大軍,氣勢洶洶地南下,建立一統圖勒的不世之功。
秦阿自然也是想南下的,不過她尚存一絲理智,踮起腳尖附在錫善耳畔悄悄說了些話。
錫善聽罷,猶如被兜頭淋下一罐冷水,腦中頓時清醒不少。秦阿說,倉城收到了燕祁身亡的消息,其他四個偽王未必收不到,志在南圖勒的,可不只有他。
錫善覺得此言有理。南圖勒既然豎起了白幡,最遲明日便會將燕祁的死訊公布天下,屆時恐不止他們北圖勒,南圖勒的六境之王,乃至與南圖勒接壤的邦國,甚至是大魏,都或多或少會對南圖勒的大片疆域產生一些想法,但是誰能夠成功將想法付諸實際,關鍵就在於誰能夠搶佔先機,在南圖勒被燕祁的死訊籠罩時,出其不意,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錫善感激地看了秦阿一眼,而後吩咐道,“同本王去王帳議事!”
這個先機,他志在必得。
劉元喬躲在角落裡,茫然地聽著號角聲響了又斷,斷了又響,又疑惑地看著軍營中的士兵在各個營帳之間進進出出,來回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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