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長史拔軍當日承平侯也親往相送,並在眾目睽睽之下托曹長史往滎陽送一封家書並兩箱物產,以稍稍彌補不能承歡於父母膝下之過,曹長史大為感動,稱一定會命人將東西平安護送到滎陽。
曹長史走後,承平侯便一直待在自己的營帳中,少見外出走動,無論是燕祁還是左谷罕等人,都以為是剛送走曹長史,被勾起了思鄉之情,所以才會心情低落。
左谷罕和巴彥倒是隔三差五會探望一回,然而燕祁卻從未出現過。
因著傷病之中實在憔悴,燕祁並不願讓承平侯見著她這副模樣,所以在同孤臣確認承平侯除了有些擦傷,並無大礙後,也就先將探望的事擱置一邊,打算等自己好得差不多了再行前去。
見風即燒,見光即倒的狀況持續了大約十來日,燕祁終於能夠活動如常,又過了大約五日,傷病才好全。
好全後,燕祁立刻前去探望承平侯,不巧的是,春蕪說君侯昨日沾了寒氣,有些不適,喝了醫師煎的藥,正睡著,將燕祁攔在了外面。
燕祁隻得回到自己的營帳先行處理軍政。
左谷罕雖然能夠幫助她處理大部分瑣碎的事宜,但是一些重要的事還需燕祁自己拿主意,林林總總加起來,處理得也夠嗆。
燕祁急於安定北圖勒局勢,一碰軍政,便將全副身心都埋在了其中,等到她想起似乎還有什麽事沒做時,已經是五日後了。
關隴驛,是關隴郡中位於塞內外交界線上的第一大驛,驛站有屋舍百所,可容納近萬人,還有一個多月便近年關,按照規矩,諸王國、各郡長官都需進京述職,而送往京中的貢品年貨也從四面八方向著長安輸送,大魏全國各處的驛站已經到了一年四季中最為繁忙的日子,關隴驛也不例外。
關隴盛產一種名為梭白果的果子,這種果子呈白色,聞之有異香,是製香的好原料。梭白果中品質最上乘的一種通體雪白無一絲雜色,又名“塞上雪”。“塞上雪”一年隻結一季,十月開花,臘月結果,是每年年底關隴送往長安最為重要的貢品之一。
為保“塞上雪”在運輸途中的安全,年底的這一批貢品,關隴王都會派世子親自負責押送,而關隴驛就是押送隊伍的第一個休整之地。
劉元慎腰佩長劍,站在驛站寬闊的庭院中監督士兵清點成箱的“塞上雪”,每一箱“塞上雪”都被封條封存,上面用天乾地支標了號,少了一箱,長安都極有可能問罪,所以他們一絲一毫都不敢馬虎。
自從湯相罷相致仕後,京中越發不著調,希望今年這一批“塞上雪”能博得龍心大悅,也好讓他們關隴能過一個好年,否則等歲末父王進京,京中在軍備一事上可又有得磨了。
想到此,劉元慎暗歎一口氣,命手下的士兵小心些,免得磕壞了“塞上雪”。
他們已經在關隴驛休整了一日,按照既定的行程。今日巳時便該出發繼續前往長安。
“回稟世子,一共七十六箱‘塞上雪’,封條完整,並無異動,請世子示下。”士兵清點完箱子,向劉元慎回稟道。
“清點無誤便裝車出發。”劉元慎一聲令下,院中士兵立即行動起來。
“世子,另外五箱貨物應當如何處置?”裝車的過程中,又有士兵前來稟報。
劉元慎看了看天色,思忖著接替的人怕是應該到了,就吩咐說,“那五箱是太子殿下特意吩咐過要送去滎陽的,不同‘塞上雪’一路,另外裝車,自會有人來此接應。”
說著,驛站內便來了人。
“見過世子。”來人躬身行禮,向劉元慎出示了太子手劄,“臣公儀長,接太子令護送承平侯所贈物產前往滎陽。”
公儀長是東宮臣屬,劉元慎在劉遂身邊見過,故不疑有他,劉元慎將五箱物產全部交付給了來人,“如此,便有勞了。”
公儀長又行了一禮,“殿下多謝世子接物產入塞。”
曹長史將物產帶回安素都護府後,出於都護府駐軍無詔不可入境的緣由,無法繼續護送物產入關,劉遂深諳此事,便先一步修書關隴,請關隴王派人接應,雙方約定在關隴驛交接,這才有了今日之事。
貨物交付完畢,二人兵分兩路,一路踏上去往長安的官道,另一路則往滎陽的方向走。
皓城後帳,帳中的兩人急得團團轉,一人是春蕪,另一人則是承平侯,真正的承平侯,劉元嘉。
聚原落采藥那日,燕祁尋不到劉元喬,便下令封山,劉元嘉不得不以承平侯的身份出現,為吉翁和劉元喬爭取出路。
好在那日有霧,且燕祁昏睡,被他蒙混了過去。
到了皓城後,南圖勒諸臣的注意力都在受傷的燕祁身上,無人察覺承平侯換了個人,倒是春蕪,一眼就發覺了不對。
劉元嘉和劉元喬容貌極為相似,但男女終究有差別,哪怕劉元喬一直在用各種方法讓自己的身形和眉眼同劉元嘉無限接近,但是極為親近的人只要見過劉元嘉,還是會發現其中的不同。
被春蕪認出的那一刻劉元嘉就知道不好,春蕪能發現,燕祁未必發現不了,雖然他是如假包換的承平侯,可一旦引起燕祁的懷疑,他會回去調查,劉元喬在圖勒待了這麽久,說不準哪裡就有漏洞。
因此燕祁前來探望時,春蕪用生病的借口將人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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