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喬不語,她雖做賊心虛,也知面不能露怯的道理,隔著半個湖用無辜的目光同燕祁對峙。
燕祁失笑,檢查完最後一段岩壁後,從湖的另一面繞過,向劉元喬走來。
劉元喬神態自若地移開目光,反手捶了捶腰背,假裝自己歇夠了,繼續沿著湖邊尋找線索。
“你盯著這一處已經超過一炷香的時間了,可是發現了什麽?”燕祁冷不丁從背後鑽出。
劉元喬反客為主,“燕祁王可是發現了什麽?”
“沒有。”
“沒有?”劉元喬幽幽歎了口氣,“看來我們要困在這裡了。”
“未必。”
“嗯?”
“我們還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地方沒有找過。”
燕祁側過身,劉元喬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她曾坐在上面歇腳的石墩。
【1】改編自《酉陽雜俎》“胡蔓草,生邕容間。叢生,花偏如支子稍大,不成朵,色黃白。葉稍黑,誤食之,數日卒,飲白鵝、鴨血則解。或以一物投之,祝曰:“我買你。”食之立死。
第92章 破陣曲(二十三)
從外面看,石墩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塊半人高的石頭,除了表面平整光滑外,並無引人注目的地方。
劉元喬和燕祁各佔據石墩的半邊,合力將它往不同的方向推,然而石墩穩穩當當、紋絲不動地立在原地,並沒有想要移動的意思。
劉元喬吹了吹手上的灰,對燕祁說,“咱們現下兩眼摸黑一通亂撞,好像不太行,燕祁王可學過機關之術?吾是未曾學過的……”
話音未落,只聽“哢撻”一聲,石墩從正中裂開,斷裂的橫面齊齊轉向同一個方向,合為一面,露出了隱藏在石墩內部的棋盤似的紋路。
“你……碰了哪裡?”劉元喬問。
燕祁用腳尖在石墩背後點了點,“運氣好,這裡有個東西,不小心踩到,它就動了。”
劉元喬狐疑地看著燕祁,她很是懷疑燕祁話中的真假。
當真只是運氣好?不是為了誆她一起推石墩?
“咳,”燕祁咳嗽兩聲,在橫面前蹲下,“你來看看這個。”
“哦。”
橫面被縱橫的直線分成三十六宮格,每一個交錯的點上都有一顆黑棋或白棋。
劉元喬用手指隨意按住一顆棋子,“能移動。”
“白棋的數量與明光珠一樣,”燕祁仰頭數了一下頭頂珠孔的數量,“黑子的數量同珠孔一樣。”
“莫非要用白子取代黑子,讓白子的排列方式與岩畫上圖案一致,就能夠解開水底的秘密?”劉元喬猜測。
“看來是如此,只是,”燕祁頓了頓,“只是這種博弈之術來自中原,鬼方族是如何學會此術的?”
劉元喬一顆一顆地移動棋子,“或許鬼方族曾有人到過中原,學會了博弈之術也說不定,至於為何要用它做成機關,或許就是因為它來自中原,草原上會此術的人並不多,所以用它才更為安全。”
棋子在劉元喬的指下有序而快速地移動,頭頂上的明光珠也隨著棋子的移動而移動,“棋盤”上的白子不斷佔據黑子的位置,明光珠不斷填補珠孔的空缺,黑子漸漸退至外圍,明光珠不斷往正對著湖中央上方的珠孔聚集,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劉元喬停下手,“好了。”
看著涇渭分明,同岩畫上的排列方式別無二致的黑白子,燕祁難得開口誇讚道,“你很擅長博弈之術。”
劉元喬目光如炬,朝燕祁微微一笑,“不及王汗。”
說這話並非她謙虛,而是燕祁言語之間暴露了她自己也深諳博弈之術,不然,她如何能看得懂。
陡然間,明光珠光芒大盛,幽藍的湖面如銅鏡一般,倒映出明光珠的影子,影影綽綽間,二人感覺到了湖水的異樣。
“湖水好像,在動?”劉元喬不確定地問。
燕祁拉著劉元喬後退至岩壁旁,“它在漲潮。”
水面不斷上漲,由湖中心起,幽藍色的浪花一排推著一排,往湖畔湧動。
“怎麽會這樣?”劉元喬緊張地攥緊衣角,“它怎麽不退潮,反而漲潮呢?”
水面上漲的速度不斷加快,湖水很快溢了出來,可以預料,若它再以這般速度上漲,不出一盞茶的功夫,整座山洞就會被淹沒。
“燕祁,是不是吾將棋子移動錯了?”劉元喬焦急地問。
不應當是這樣。
燕祁迅速回憶方才劉元喬移動的每一個黑白子,岩畫、石墩、明光珠、湖面……究竟哪裡出了錯?
明光珠的倒影並未受漲潮的影響而有所波動,安安靜靜地躺在湖面上,光影流轉間,燕祁如夢初醒,“圖案反了。”
“什麽?什麽反了?”
來不及解釋,燕祁急忙蹲下身,打亂棋盤上的布局,說來也奇怪,白子一動,上漲的湖水便立即停止了腳步。
心下的猜測有了答案,燕祁對照著岩畫上的星圖,將黑白子往相反的方向移動。
黑子每動一下,湖水便下降一分,當黑子佔據了方才白子的位置後,湖底露出了一整面碩大的石門,石門上,是一副完整的鬼面。
又是一陣“哢噠”聲傳來,棋盤上的黑子齊齊向石墩內部凹陷,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顆散發著柔和光芒的明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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