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路仁就是一根筋地覺得,宋晰該分化成A,他那麽優秀那麽......
原諒他少時對O有些偏見,實在是他父親對待小媽的態度過於惡劣,讓他一度偏執地覺得,O存於世上,是天生的附屬品和發泄工具。
事實上O相比A和B,在這個世界機會要少很多。
盡管人們的思想沒路仁那般偏執,但仍習慣性地認為O是需要被保護的人,第一義務是生育。
路仁還是離宋晰很遠,哪怕初升高還能被分到同一個班,是了不得的緣分。
哪怕宋晰分化了,身邊也不缺乏獻殷勤的人,或者由於第二性別加持,宋晰身邊的人更多了。
宋晰也漸漸變了,路仁有看見過他一個人偷偷抹眼淚,來不及上前安慰,便被其他人搶了先。
宋晰眼淚流乾後,肉眼可見地變得嬌氣起來,會乖巧地抱著水看他當時的男朋友打籃球,一臉崇拜。
分明他自己籃球也打得不錯,整個人能在球場上發光,不遜於那些只會用信息素壓製別人的A。
路仁彼時在書上看到“標簽化”的概念,覺得宋晰就是被O這個身份標簽化了。
他明明陽光開朗,明明瀟灑帥氣,明明無需做別人的附庸,無需被別人無謂的憐惜。
如果宋晰是A就好了,路仁頑固地想著,可他偏偏看宋晰自己也樂在其中。
也許人家從沒想做A呢,末了,路仁隻好自嘲地想。
大約在高二的時候,父親和小媽離了婚。
“合同期滿了。”小媽,不,應該叫叔叔。
叔叔很自然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見路仁詢問的眼神探過來,平平淡淡地笑著同他解釋說。
叔叔長得很秀氣,可身量修長,有一米八的個子,每每路仁見自己那大腹便便的父親同他站一塊時,就覺得很是滑稽。
叔叔的孩子一個都沒留下來,父親做事太絕。
但叔叔沒什麽抱怨的,他平淡地承受父親對他的虐待,孩子一胎一胎的流產,像個沒人氣的妖精。
父親常罵叔叔是妖精,把他鎖在家裡,說不準他出去勾引別人。
但路仁口中的妖精不是貶義詞,他單純覺得叔叔很可憐,喜怒哀懼都不是自己的。
“這些年......很是對不起。”路仁不明白自己為何半天擠出這麽句話,大人們的風月向來與他無關。
他只是知道父親不會向叔叔道歉,哪怕父親做的事情很過分。
他想,好歹作為父親的兒子,他得道這個歉。
叔叔像第一次見他那般,抬了手,撫在他發頂,“好孩子,沒什麽對不起的。”
“我只是拿錢辦事,遭這些罪也是應該的。”
“是我要感謝你,沒笑我是個biao子。”
路仁脫口而出:“你不能這麽說自己!你是個藝術家!”
“只是會編幾個和弦而已,藝術家還是誇張了些。”叔叔收回手,笑得開懷,隨即想起什麽一般在雜物堆裡尋找,給路仁遞過來一枚小小的雲朵U盤,“給你的詞譜的曲,沒事兒可以聽聽。”
路仁連忙雙手接過,“那接下來你會去哪兒?”
“去旅遊啊,我撈了這麽多錢,總該揮霍一回了。”叔叔說。
“你要是個A就好了。”路仁輕聲說,“你那麽有才。”
“我有才跟我是A是O 有什麽關系?我是個O,我也能給你寫曲子啊。”叔叔還是笑,路仁沒從他眼裡看出一絲抱怨和不滿,是真心實意的笑容。
路仁愣了好半晌,訥訥地將手心的U盤握緊,“對不起。”
確實是對不起。
“沒什麽對不起的,好孩子。”叔叔還是這麽說。
叔叔的行李裡有五線譜和吉他,路仁踢踢踏踏跑到自己房間,翻出了那個被仔細裝訂好的,寫滿歌詞的本子。
“送你,如果有靈感的話,也可以順手寫寫曲。”
路仁想自己也怪不客氣的,但叔叔也雙手接過,說:“謝謝,有靈感肯定會寫。”
叔叔是個不一般的人。
路仁大概從他的那句話裡悟出點兒什麽,A和O是平等的,哪怕在世俗眼光下不那麽被認為,可有勇氣的人仍在堅守著自我。
路仁想自己恐怕都沒那麽有勇氣,他一直一直是個很懦弱的人。
“你沒聽見他說不願意嗎?”
這大概是路仁十多年的人生中,最有勇氣的一次。
他打了比他高一個頭的校草,把人家好看的鼻子撞歪後,用寬厚的身軀擋住瑟瑟發抖的宋晰。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報警!”路仁梗著脖子說,空氣中是校草迫人的信息素,身後抓著他衣角的宋晰,抖得更加厲害了。
路仁不得已用自己的信息素抵擋,輕聲同宋晰說:“你別怕,我書包裡有抑製劑。”
“我是他正牌男友,我想做什麽你管得著嗎?”校草棱角分明的俊臉一黑,在路燈光下甚是駭人,“滾開!”
“該滾的是你!”單純比誰聲音大,路仁還蠻有勝算,不過校草下手賊重,路仁感覺自己臉都歪了。
不過他一步沒退,牙咬出血來,毫無章法地格擋、反擊。
他幾下把書包丟給身後的宋晰,“你快走!”
宋晰沒走,在他狼狽得要被校草打翻在地前,一手把他護到身後,一腳踹在校草命門處。
路仁這才後知後覺想起,宋晰打小練過跆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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