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一點都沒考慮過自己舒不舒服?還是不敢跟人家赤裸相對?
蘇意的心情有些微妙的複雜。
燕淮熱氣騰騰地把寧初裹進被子裡,腳下的羊毛毯已經滲透了一灘暗色的水漬。
再次歎口氣,蘇意說道:“您去換身衣服吧,我先給他測測體溫。”
燕淮低垂著眼簾,胸膛緩緩起伏著,身上慢慢轉涼,看著寧初在睡夢中也沒舒展開的眉頭,抿唇攥緊了掌心。
“少折騰,盡量讓他睡得安穩點兒。”
“明白明白……”
*
屋子裡彌漫了一股讓人神經舒緩的淡淡木質調香。
寧初清醒時,四周適合休息的暗沉光線讓他分不清現在的時間,總覺得還在昏沉的夢裡。
身體酸疼的程度減弱了些,但興許因為隻吃了退燒藥沒吃止痛藥,依舊是鈍痛地難受。
“蘇哥,寧先生醒了。”一旁的女聲輕柔道。
“嗯,去書房跟燕少說一聲。”
蘇意朝助手揮兩下手,端了一杯粉紅色的溫水,走過來將吸管放在寧初嘴邊。
“可算是醒了,燕少守了你一天一夜,半分鍾都沒睡過,剛剛怕吵著你,去隔壁接電話了。”
寧初盯著透明水杯不說話,蘇意覺得他這模樣就像隻病懨懨的妖。
“幹嘛?怕有毒?這是泡騰藥泡的水,沒毒。”
蘇意笑笑:“你這體質也太差了,那麽多藥填進去,現在都還在低燒,以前是不是落下過什麽病根兒啊?”
寧初倏地抬眼看他。
蘇意有些莫名:“抱,抱歉啊,我不是想打聽什麽,就隨口一問,你不想說也沒關系的……”
身上早已經換了乾爽的睡衣,寧初緩過神來後,沒理他,掙扎著要下床。
“誒你幹什麽!?”
蘇意沒想到對方這麽不按套路出牌,立馬驚慌地放下水杯扶住他。
高燒帶來的虛弱感還充斥著全身,再加上長時間沒進食,寧初幾乎是一坐起來就感覺天旋地轉,軟著身子直直往床下栽倒。
蘇意頭都要嚇掉了,抖著手要去扶他,身後卻突然躥出個更快的人,一個箭步衝上去,穩穩地接住病人的身體。
“你還真是每次都給我驚嚇。”燕淮把人抱回床上,歎氣地覆上他的額頭。
寧初偏頭避開,聲音有些啞:“謝謝你收留我一晚,但我得回去了。”
“為什麽?你家有貓要喂?”
這什麽跟什麽啊?寧初咬著下唇:“你腦子是進水了嗎?”
“是啊,昨晚給一隻喵泡澡的時候進的。”
燕淮從善如流地回答,將他的被子仔細掖好。
蘇意站在後面,有一種自己耳朵已經壞掉了的感覺,又害怕自己聽到了什麽不該聽到的東西,會被燕淮拖出去殘忍滅口。
驀地想起昨晚的浴池,寧初氣得急喘了幾下,幾乎快要翻白眼:“不管怎麽樣,我非走不可。”
“唉……不是想要關著你……”
燕淮克制地直起身子,低聲說:“但你想走也得有力氣才行,我讓廚房做了晚餐,你吃了再休息會兒,明天我就會送你離開。”
年輕男人清清冷冷的身影站在微暗的光照下,透出幾分錯覺似的落寞。
“不然我很擔心你啊,寧初。”
寧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沉默了好半晌,才緩緩開口。
“好,明天走,但我希望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第13章 奶糖
“好,明天走,但我希望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說完這句話後,寧初的身體不自覺地緊繃起來,因為他可以明顯感覺到,燕淮周身的氣壓都因為這句話而降低了。
他靠在床頭,仰著臉看他,心裡其實有些摸不準‘現在’這個燕淮的脾性,他認為就算對方此刻可能對他有一點點喜歡,但總歸已經不是七年前少不經事情竇初開的年紀了。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燕淮,是一個呼風喚雨的、習慣別人唯命是從的人,面對這樣幾次三番斬釘截鐵的拒絕和排斥,心裡要是產生什麽戾氣,不知道會不會一怒之下把他給弄死。
寧初心裡打鼓——他要的只是陌路,而不是死路!
但這人靜默半晌,臉色卻看不出有什麽變化,只是平靜地扭頭對蘇意抬抬下巴吩咐。
“去拿杯熱牛奶過來。”
“好好好……我馬上走……馬上去拿!”
蘇意連忙抱拳領命,對助手飛快揮手,帶著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地邁出房間。
再貼心地關好門。
隔絕了裡面的畫面和聲音後,才慢慢松口氣。
開玩笑,他雖然八卦,但也僅限於背後八卦,要讓他觀賞燕淮感情糾葛的現場直播,他的確是想看,但更怕沒命看!
……
偌大安靜的屋子裡頓時只剩兩個人,寧初緊攥著床單,太過凝滯的氣氛讓他感覺有些呼吸不暢。
但燕淮很快俯身彎下腰來,一手撐在他的身側,漸漸壓低靠近,近得寧初幾乎可以細數上方那根根分明的睫毛。
他眼底閃過一絲惱怒,伸手用力抵在對方的胸口。
“燕淮!你發什麽瘋!?”
寧初偏過頭避開,身心都有點兒無力,簡直想一巴掌打醒這個人。
但燕淮只靠近他的側頸停留了幾秒,便又緩緩直立起身,笑了一下:“沒發瘋,我只是想當著你的面確認一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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