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初面露警惕:“什麽事?”
“嗯……你身上淡牛奶的味道,很好聞。”
“!?”
一句話讓寧初的心臟霎時間狂跳起來,看著緊緊盯住他的男人,第一次慶幸這些年的演藝工作給他帶來的自我掩飾經驗。
他咬了下舌根,眼神淡然地回望過去。
“就這?謝謝稱讚,上個月剛買的香水,大白兔奶糖的氣味,燕總喜歡?我買一瓶送你,就當這次的謝禮了。”
“嗤!”燕淮笑出了聲,饒有趣味地俯視著他。
“寧初,什麽香水在人已經泡了幾小時冷水熱水、又過了一兩天之後,還有這樣的味道?牛啊,你把牌子給我說說,我考慮收購。”
寧初不想說話,剛剛說出口的瞬間他也想扇自己一下,讓自己能清醒一點,這種狗屁不通的借口都想得出來,他莫不是腦子被燒傻了?
燕淮也沒想得到他的回答,繼續說:“前幾次見到你的時候,好像都被煙味兒蓋住了,但上次在古苑吃飯,你大概幾天沒抽煙,煙味變淡之後,被我聞到了,至於這次,就更能確定那個味道。”
“那又怎麽樣?”寧初索性破罐子破摔,“這跟香水有什麽區別?”
“區別可大了,”燕淮勾起唇角,“在你身上的似乎更熟悉更獨特,我曾經聞到過。”
寧初垮下臉:“是嗎?在哪裡?”
“在夢裡。”
“……你耍我呢吧!?”他難以置信地翻了個白眼。
“不信就算了,”燕淮低頭無所謂地笑笑。
“反正我被失眠困擾了七年,每晚都是靠一杯牛奶才能勉強睡著的,那味道在夢裡就像抓不住的絲線一樣,常常纏在我周圍,醒來之後就不見了。”
寧初的手指猛然攥緊床單。
“怎,怎麽可能……”
失憶了不就應該什麽都忘記了嗎?沒有記憶的人,哪會有困擾。
燕淮的眼神在夜燈的幽幽熒光中晦澀不明:“不信很正常,我最開始也不信,但我以前明明是不愛喝牛奶的,現在這東西卻似乎成了我天天離不開的藥……”
“……但我每次喝的時候,卻都總覺得不夠。”
“什麽不夠?”寧初有些失神。
“那感覺就像需要吃飯的人,每頓卻只能吃太妃糖,那些牛奶作為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根本無法從源頭上解決我的問題。”燕淮看著他。
“什麽破比喻,”寧初垂下眼,睫毛懨懨地輕顫著,“明明是你自己每晚喝牛奶,味覺嗅覺紊亂了。”
“可能吧,每個結果都有它的原因……”燕淮點點頭,眸色深沉。
他帶著一絲希冀:“那我們身上這些巧合的結果,是不是因為我曾經或許見過你?”
又是這個問題。
“呵!”寧初無奈地撩起眼皮,語氣篤定地不留余地。
“沒有。我可以很明確地說,我沒見過你。”
“燕總既然說自己發生過車禍,腦神經受過損傷,那嗅覺想必也很有可能被影響,與其不停糾結這氣味是在什麽地方聞到的、在什麽情況下被你記住的,不如找個好點的醫生治一治……”
他平靜地看著燕淮:“……相信燕總請得起。”
房間裡一時沉寂下來,靜得只能聽到彼此淺淺的呼吸聲,寧初的身體有些發冷。
沉默了許久,燕淮才垂下眼簾斂去眸色,低沉著嗓音開口:“多謝建議。”
隨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寧初盯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輕歎一聲,覺得自己有些心狠,但這次快刀斬下過後,燕淮大概就不會再跟他見面了吧,也算是各自都能重回正軌,不再相交。
……
過了幾分鍾,門外傳來敲門聲,蘇意端著杯熱牛奶探頭探腦地走進來。
“寧先生,這牛奶……燕少讓你先喝點兒墊墊,不然等會兒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
“謝謝,你就叫我寧初吧,”寧初朝他笑了笑,目光落到牛奶杯上,又變得無奈,“我覺得我喝點粥就行了。”
身體又暈又疼的,也吃不下什麽東西,他現在隻想吃止痛片。
“誒,要我說其實不喝也行,”蘇意像是個自來熟,走到他面前,就捧著個杯子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還不是燕少總愛喝,不喝就常常整宿整宿睡不著……”
寧初微怔,垂眸低喃一句:“居然是真的……”
“啊?是真的啊,”蘇意以為他不信,“失眠是好多年的毛病了,燕夫人當初給他找過好多醫生,個個都說身體正常,非常健康,通通沒轍,後來就開始找心理醫生了。他喝牛奶能緩解一點,不然真的很難睡著。”
這人的語氣像個活潑過頭的紈絝,寧初瞥他一眼:“你老板的隱私,不用跟別人說得這麽清楚,當心他開了你。”
“我知道啊,但你肯定不算別人嘛!”蘇意理所當然地挑眉。
“……”
寧初看了眼醫生手裡的牛奶,嘖了一聲,煩躁地偏過頭。
高中那會兒,兩人在一起之後,燕淮總愛像某些敏銳的大型動物一般,找到機會就把他抱得很緊,然後埋在他的頸窩處深嗅,黑發掃著他的皮膚,每次都很癢,總是讓他咯咯笑個不停。
而問起原因,燕淮起先一直賣關子不說,後來才告訴他是因為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像個沒斷奶的小孩兒,又像一顆白軟的奶糖,想咬一口,看流的是血還是牛奶,但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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