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能會連帶著這段時間的不舒服一起,檢查出些他自己都忽略掉的毛病。
一想著這些,寧初就覺得頭皮發麻,他堅強了七年,忽然就覺得‘堅強’是件那麽容易被擊潰的東西,或者說他做了十七年‘不堅強’的人,就已經早早地定性了,他怕自己承受不了檢查的結果。
也怕燕淮承受不了。
他似乎成了一個諱疾忌醫的人。
察覺到他的僵硬,燕淮心裡驟然泛起絲絲密密的疼,還有許多的不忍心,但垂眸看著那片顫動的睫羽時,還是狠心沉聲開口:“我那天想起來我們在禧天見面那次,我撿到了你的藥瓶,知道你在吃什麽藥。”
寧初渾身一顫,怔怔地抬眼,在逐漸適應的黑暗中看見燕淮的眼睛,看了片刻,忽然回過神,過度緊張的眼裡無意識地淌下淚,慍怒:“……你當時根本沒注意到,又在詐我……”
第50章 當你‘熟睡’
“……你當時根本沒注意到,又在詐我……”
看他拚命睜著眼睛,但眼淚還是從眼眶裡簌簌落下,在黑暗中閃著瑩亮的光,燕淮霎時就覺得整個心肺都揪起來了,狠著心按住寧初的肩膀,嗓音低啞:“那我詐對了是嗎?”
“不是不是!”寧初嘴硬,能瞞一時是一時,閉上眼睛用力往他懷裡鑽,“吃的是維生素片,你不要摁著我了,我難受……”
聲音帶著哭腔的哀求,溫熱的眼淚砸在他的手背上,燕淮頓時就軟了心尖兒,松了手將人摟緊。
淚珠跟一股細流似的從他的脖子往下淌,偏偏懷裡的人還哭得沒有聲音,安安靜靜地縮著,連喘氣都微弱得像隻奶貓,埋頭露出脆弱瑩白的脖頸,仿佛燕淮一隻手就能輕易地把他給弄死。
“別哭了,心都被你哭成碎渣了。”燕淮輕輕揉捏著那截柔軟的後頸,“你不是都跟球球說過嗎?這樣哭容易噎奶。”
“……”寧初抽泣:“怎麽可能,我又沒喝奶……”
“是嗎?可是怎麽一股奶味兒?好甜……”燕淮一邊笑著在他頸側輕嗅啄吻,一邊給他拍背,“別哭了,我不問了。”
反正等檢查報告一出來,就什麽都明了了。
他收緊了手臂,不曾注意,在意識到寧初真的有可能在那場車禍裡受傷時,他的指尖都是顫抖的。
他知道那輛車變形得有多嚴重,也知道自己後來轉去國外的醫療機構休養了多久,那這個人真的也經歷了這些嗎?他都不敢想……
等寧初的眼淚漸漸止住,他才又開口:“我不問,但是檢查得提前進行,這兩天就要做。”
不然他覺得自己會想到發瘋。
寧初嚇累了哭累了,縮在暖烘烘的懷抱裡意識昏沉,什麽抵抗也不想做了,低喃道:“後天吧,天氣預報說後天要下大雨,劇組應該會停工……”
“好,那我明天聯系醫院,把注意事項問好,你記得在規定的時間段吃東西,因為可能要抽血什麽的。”
寧初低低‘嗯’了一聲,在他懷裡蜷縮得更緊,精疲力竭又惶惶不安,臉頰都是濕漉漉的。
燕淮疼惜地在他發間親了親,撫乾淚痕,輕聲道:“睡吧。”
……
燕淮一早就讓徐薇聯系了醫院,本想呆在海城等寧初今天的戲份拍完,明早一起去的,但燕卿卿突然一通電話打過來,說是人已經落地C城了,本想來一個驚喜,誰知道兒子和小侄子居然都不在。
相比起燕球球知道姑姑回國時的歡呼雀躍,寧初在那一瞬間,心裡是收緊了一下的。
盡管自己心裡並不恨那個女人,他也覺得對方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甚至於他明白那個心思單純的女人可能根本連事故的起因都知道得不清楚,但七年前那個漠然的眼神卻在這時候又浮上心頭。
那些記憶真的很容易讓人變得怯懦退縮。
他呆在衛生間裡聽著門外的通話聲,憂慮所導致的心悸讓眼前短暫地黑了一陣,扶著洗手台才堪堪站穩。
畢竟是燕淮的媽媽,他告訴自己。
緩了一會兒,出來時通話已經結束了,燕淮得先帶球球回C城一趟,而寧初不想耽誤今天的戲份,便先呆在海城。
但燕淮今天的心情氣壓還是很低,似乎並不想走的樣子,還準備讓別人把燕錚宇帶回去,寧初心裡亂著,不願意他呆在身邊晃,勸他先走:“反正我拍戲也陪不了你,你先帶球球回去,別人帶他我不放心。”
他頓了頓,在燕淮的嘴唇上蜻蜓點水地貼了貼:“你在這兒我會分心,演不好。”
燕淮拗不過他,隻得答應:“那你等我一天,明天早上我就來接你。”
“好,明天見,”寧初抱抱他,“回去跟你媽媽好好吃飯,高中的時候你就不愛搭理她,她會很傷心。”
“誰讓她對那個男人那麽死心塌地的,我看著煩……”
……
他看著燕淮帶著燕錚宇,在酒店的停車場坐上車,燕球球還在他臉上親了好幾個印子。
本以為明天就能見到,隻一天的分開而已,還笑燕淮沉著臉不想走的樣子很幼稚,卻不曾想,當晚就著了別人的道。
由於接連兩三天都會因為天氣而耽誤拍攝,今天的任務尤為重,特別是唐恩被換掉之後,寧初還要和新演員重拍之前的戲份。
他沒有特意去問唐恩的事情,只是在知道是燕淮強硬換人之後,心裡多少猜到對方跟平安夜那晚的下藥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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