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柏青工作到半夜,眼睛乾澀,眼藥水放臥室了,他在書房喊孟逐然的名字:“阿然,幫我拿下眼藥水。”
無人應答。
商柏青停下手裡的工作,打給孟逐然,電話鈴響好幾聲才被接通。
孟逐然剛從台裡出來,台長要求他明天回工作崗位,他們台裡內鬥,前台長帶走好幾個人去隔壁省電台,台長裡外探口風,想確認孟逐然屬於哪一邊。
到電台門口,電話響起,接通,商柏青聲音一如既往的聽不出情緒,他問:“你換節目了?今天的預報主持人不是你。”
第四章 “你什麽時候回來?”
9月13日,星期三,陰。
“享受,自由,心情平靜,不過商柏青似乎還沒適應分手後的生活。”
孟逐然很想說我已經一個星期沒上節目了,又覺得沒意思,他說:“你這麽晚打我電話,就是問這個?”
“不是,”商柏青停頓幾秒,“我換了陽光曬過的被子,你什麽時候回來?”
“商柏青,”孟逐然很少叫他全名,有時叫哥,叫學長,多數叫商教授,叫全名的時候少之又少,“我說,我們分手了。”
“我沒同意。”
“我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意見。”孟逐然說完掛斷電話。
商柏青對著手機出神,在他的印象裡,孟逐然從來不會先掛他電話。
他又打過去,這次語氣比剛剛多了幾分低落:“你知道我的眼藥水放哪了嗎?”
孟逐然反應過來,商柏青打電話給他,問藥眼水才是打這通電話的原因,剛剛說的換被子,沒看到他的主持,都是臨時起意,孟逐然不想再接他電話,告訴他:“上一次的開封超過兩個月,我幫你扔了,新的在電視櫃下面的藥箱裡。”
商柏青沒有直接掛電話,又問:“你在旅遊?”
“沒有,我沒有在旅遊,商柏青,我搬出來了,我買了一套公寓,我現在在看裝修設計稿,我不會再回去了。”
商柏青還有話想問,電話再次被掛斷,他沒有去找眼藥水,扯松領口,靠在椅背,他在想孟逐然為什麽要跟他分手,因為曬被子嗎?被子已經曬過,以後也會曬。
也許不是,那是三個月前的那束花嗎?
三個月前,孟逐然送給商柏青一束花,孟逐然告訴他那花叫小飛燕,花瓣是藍色的,他問商柏青喜不喜歡,商柏青當時在想一個未解決的技術難題,那天他是擠出時間從公司開車去電台接孟逐然,他以為會是重要的事,孟逐然告訴他,沒事,只是買到藍色的花,想跟他分享,還問他:“你看,藍色的花,是不是很可愛?”
商柏青很認真的跟他科普:“花是植物的繁殖器官,是植物用來繁衍後代的,對植物來說只有這個作用,你還覺得可愛嗎?”
孟逐然當時笑著說:“商教授,得虧你遇到的是我。”
他隻說這一句,還是笑著說的,如果非說異常舉動,那天他捧著花一直到家,都沒跟商柏青說過一句話。
又或者是四個月前,那次孟逐然跟朋友去吃飯,餐桌上吃到一道從前沒吃過的菜肴,商柏青記性很好,他記得孟逐然當時給他打電話,告訴他那家餐廳的招牌菜荔蓉香酥鴨很不錯,問商柏青什麽時候有時間,他們一起去吃。
餐廳距離他們所在的小區驅車一小時,商柏青說:“你喜歡的話,打包一份回來,明天吃。”
“不是我喜歡,我是想帶你來吃。”
商柏青是真的忙,就算不忙,他也不可能專門驅車一小時,隻為去吃一道菜,他告訴孟逐然:“我對吃的沒那麽熱衷,你想吃可以打包。”
後來孟逐然沒再提,也沒打包回來。
時間推到五個月前,那是春末夏初,適合出遊的好天氣,孟逐然在一個休息的日子心血來潮提出去鳳凰嶺兩日遊,那天他準備好單反相機,準備好吃食,商柏青問他:“那邊的天氣如何?酒店有沒有提前訂?路況如何?路線有沒有規劃好?”
最後,他們沒有出門,孟逐然說突然又不想去了,商柏青只是以為他查過天氣,天氣預報說鳳凰嶺有霧,不適合出門。
孟逐然不是個小氣的人,他向來體貼,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發展到分手,商柏青決定不去想,起身去找眼藥水。
翌日,商柏青睡到六點醒,轉身一攬,手臂落在空蕩的床上,他支起身,遮光窗簾將陽光徹底阻斷,臥室一片漆黑,商柏青學著孟逐然,對著智能家居控制系統喊:“教授,窗簾打開。”
沒反應,窗簾一動不動。
孟逐然給智能家居控制系統取了名字,全屋智能,他的語音識別命令語是“教授教授+指令”,設定那晚他們剛剛經歷過一場情事,他纏著商柏青,讓他跟著輸入指令,商柏青在記憶裡找出他的語音指令:“小乖小乖,窗簾打開。”
窗簾應聲而開,陽光躥進臥室照在地板上,商柏青做著反大腦思維的動作,伸手去捉陽光,指令設好,商柏青從來沒用過,他會站到窗邊,順手拉開窗簾,“小乖”兩個字今天第二次從他口裡喊出來,卻是在孟逐然不在的時候。
小乖是孟逐然外婆給他取的小名兒,溫柔纏綿的時候孟逐然也曾哄著商柏青喊,商柏青喊不出口,現在,他低聲又喚了兩聲:“小乖,小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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