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搬走,就算分手,房子他可以住。”
當初買房的時候,商柏青付的首付,孟逐然硬是要他負責裝修的費用,他說房子是他們的家,不能讓商柏青一個人承擔。
“那你可以去哄他,跟他解釋,跟他認錯。”
商柏青沉默數秒:“我不知道怎麽認錯。”
對面郭高朗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接話,商柏青又說:“我不知道他認為我錯在哪裡。”
有人在叫郭高朗,他匆匆收線:“你需要找到孟逐然,你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商柏青又坐很久,久到洗地機沒電停在廚房門口,他覺得孟逐然在逃避問題,應該孟逐然過來找他談,而不是就這麽把問題放一邊搬出去。
商柏青從小有很多外號,小古板,小老頭,小老師,他的小姨和姑姑總笑他少年老成,他的媽媽總是歎氣,認為他缺乏朝氣不夠活潑。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從小怕吵,喜歡安靜,也喜歡安靜,穩重的人,孟逐然是個例外,初次遇到孟逐然,是在七前年。
那時的孟逐然剛上大一,穿得跟個花蝴蝶似的,那天的課是商柏青當助教,教授的眼鏡在進教室時突然斷腿,商柏青去辦公室幫教授換眼鏡,在換好眼鏡回來的途中,被一個穿著橙色襯衫,手腕帶著一連串金屬手鏈的少年拉著往前跑。
他的聲音清脆悅耳:“同學,你也是來上陳教授的課的吧,快點跑,要遲到了,聽說陳教授的助教執而不化,哪怕遲到一分鍾,都會被扣學分,超三次以上直接掛科。”
商柏青被他拉著跑:“你怎麽知道?”
“全校都知道,大家都這樣說,到了到了,你跟著我,從後門進去,前面看不到後門情況。”
商柏青看著他貓著腰從階梯教室後門溜進去,還不忘回頭衝商柏青招手,示意他趕緊進去,商柏青在他錯愕的目光中從前門正大光明地走進去,抽人回答問題時,教授示意商柏青點人,他點了穿橙色衣服的學生,大學裡老師認識學生的概率很小,每每提問第一句話是:“這位同學,你叫什麽名字?”
商柏青在那一刻知道了他的名字:“孟逐然。”
那次後商柏青有兩個月沒有再去當助教,兩個月後再次在階梯教室看到孟逐然,他已將黃發染成黑發,白T,黑褲,不像之前的橙色衣服,坐在人群中一眼能認出來。
在家待到天黑,清理完冰箱,拉開衣櫃,孟逐然沒帶走幾件衣服,商柏青又在想,他不喜歡這些衣服,他可以不穿的。
孟逐然向電台提交辭職報告,電台工作穩定,對於孟逐然來說沒任何挑戰性,每晚播一次天氣預報,他的年齡也跟著他的播出日期一樣,一天翻一頁,時間久了,容易麻木,他想換份工作,具有挑戰性的。
台長給他倒了杯水,勸他先不要衝動,辭職報告先壓在台長那裡,給他放個小長假,孟逐然很認真的跟台長解釋,他不是因為自己的欄目被別人頂替,他早就想過辭職,台長只是笑笑,拍著他的肩,讓他出門散個心,回來再接手新工作。
如果商柏青知道,一定會說:“你應該先找好工作,或者先做好接下來的規劃,不要盲目辭職,人要有目標性。”
他還會說:“你現在提出辭職,時間不對,節點不對,你應該先了解外面的市場。”
孟逐然才不管台長怎麽想,他不想去接手新節目,不想累死累活後再提辭職,更不想去考慮台裡的人怎麽想,他隻想現在,盡快離職。
孟逐然在離電台很遠的一個新小區買了套公寓,其實這幾年他一直想要一套公寓,他要裝修成他喜歡的顏色他喜歡的風格,不要床,直接地上滾,不要桌子,做水吧,吧台放各種酒水,浴室一定要大,浴缸一定要有,累了,煩了,一個人躲在公寓待上一天,現在,這個願望終於實現。
景輝聽說他買下公寓,想來參觀,被他拒絕:“我的秘密基地,暫時不對外開放。”
“商教授知道嗎?”
“為什麽要他知道?”
“你們還沒和好?”
孟逐然再次重申:“我跟他分手了。”
景輝聳肩:“你知道嗎?我昨天在展銷會上碰到商教授了,我故意上前問他,我說‘阿然呢,好久沒看到他了’,你猜他怎麽說?”
“他怎麽說?”
“他說你去旅行了,過幾天回去。”
這不像商柏青會說出來的話,他不會撒謊。
算算時間,今天是孟逐然從家裡搬出來的第六天,商柏青給他發過兩條微信,第一條:“我看了你推薦的《在世界盡頭相遇》。”
《在世界盡頭相遇》是一部關於自然,關於夢想,關於自由的記錄片,孟逐然很喜歡裡面的一句台詞:“這裡每一扇門的後面,都有一個不同凡響的故事。”
如果孟逐然沒記錯,是春節空閑那段時間向商柏青推薦的,距今已過去九個月,孟逐然隻提過一次,隨口一提,他沒想過商柏青會看,更沒想到他還記得那部記錄片的名字。
那條信息孟逐然沒回,直到昨晚,他收到商柏青的第二條信息:“我看了8月9號那天的預報。”
8月9號那天,商柏青出差,他的意思應該是他在網上翻到那天的錄播,重新補看了。
依舊是沒回,他不知道商柏青突然跟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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