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書是個很矛盾的人。
他是個社恐,怕人多,也怕沒人。
他有時候看起來很勇敢,有時候又不是。
比如方熹被偷拍,他可以不顧一切衝上去,好像一點也不怕死。
可是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他又怕鬼。
他經常一個人在家,家裡很大,空蕩蕩的沒有一點人氣。
盡管有程庭這個朋友,經常串門一起睡,也有一個人的時候。
何況程庭要是去比賽,他也不好意思待在他家打擾任昭。
他很喜歡小狗,小狗的世界只有主人,好像天生就是為了治愈人類而生。
他希望有這麽一個小東西陪著他。
程庭還記得那天晚上,周錦書拎著剛剛送到的外賣,穿著校服戴著他送的帽子站在樓梯間,圓眼睛裡滿是落寞:“程庭,我不想一個人吃飯,你能陪我在這裡一起吃嗎?”
他家裡沒人,於是他拎著飯在樓梯間躊躇了半個鍾。
程庭陪他坐在天台吃飯,周錦書看著小區樓下牽著小狗路過的人,羨慕得不舍得移開眼:“程庭,你不在的時候沒人陪我吃飯,我好想要隻小狗陪我。”
他記住了他的話。
他不在的時候,小狗可以陪他。
天黑的時候讓他不害怕,難過的時候讓他變開心,吃飯的時候搖尾巴。
他不想在這雙眼睛裡看到落寞、失望。
不想因為他過敏的事改變他想養一隻小狗的想法。
所以那個暑假,他迫不及待向他提議:“周錦書,我們一起去領養一隻小狗吧!”
周錦書愣了好久沒說話。
程庭犯困,側身頭輕輕枕在他肩上,發尾蹭著他的脖頸,在睡著以前說了最後一句話:
“錦錦,沒有小狗也可以,我會陪你。”
第二十二章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休息室旁邊的百合,照在周錦書眼皮上。
他睜開眼睛,入目是醫院有點年久失修的天花板。
半天才反應過來他還在醫院裡。
稍微動了動,後面碰到一隻縮著的手。
周錦書小心地翻了個身,看見和他躺在同一張小床上的程庭。
他還沒醒,昨天太困了,不知道最後是怎麽躺床上來的,只有一張床,他有點可憐的縮在最邊上,三分之一的身子都騰空了。
這個高難度的睡姿堪比小龍女睡繩子。
周錦書沒動。
近在咫尺的程庭和平常他看到的程庭又有點不一樣,睫毛又密又長,眉毛濃密凌厲,鼻梁高聳,唇色紅潤,少了很多凌厲。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昨天程庭說的那句話。
平時他們玩在一起的時候,不會說這樣正經的、有些肉麻的話。
可能是現在正在扮演情侶,又或者昨天的程庭身體不舒服有點脆弱,所以突然說了這麽一句煽情的話。
周錦書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面對這樣一句話。
但他是開心的,很暖很暖。
那一瞬間,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心窩裡被灌了開水似的沸騰。
雖然有點土,但就是這樣的。
他沒想到那麽久遠一句話,程庭還能記得這麽清楚,有人真正把他放在心上,記得他無意說的每一句話,是個人都會感動。
程庭這個朋友在他心裡,也是不一樣的。
昨天那點因為程庭瞞著他過敏的不愉快早就煙消雲散了,所以程庭醒的時候,他愉快而難得地和他打了招呼:
“早。”
笑眯眯的。
程庭睜眼,嗓子還有點啞,看了他兩眼:“你這樣笑看起來有點像昨天那隻狗。”
“......”
笑容消失術。
“你才是狗!你是狗你是狗你是!”
程庭揚起笑容,吊兒郎當:“你不是喜歡狗嗎?誇你呢。”
周錦書有點無語地起床把被子抖了抖:“起來,要走了。”
“好。”
被子抖了半天,程庭看不下去了:“我來吧。”
他三兩下就把被子疊了:“好了。”
周錦書有點嫉妒:“你怎麽學什麽都這麽快?”
“人聰明就是學什麽都快。”
熟悉的欠揍。
“教我。”
程庭嚴詞拒絕:“你都學會了,我可就沒有用了。”
歪理邪說。
不過周錦書對他這番歪理邪說接受良好,因為其實他也懶得做。
他看了他的手一眼:“都消下去了嗎?”
程庭隨意道:“消了吧。”
“看看。”
程庭站在原地非常配合地抬起手,挑著眉眼:“好了吧?真的沒事。”
周錦書上前拉了拉他T恤的領子,往裡面看了一眼。
白皙結實的胸膛乾淨無一物,往下是漂亮的腹肌和若隱若現的人魚線,灰色運動褲的松緊邊勒著勁瘦有力的腰,標準得嚇人。
看起來就是身體很好的樣子。
周錦書默默收回手,“看樣子應該沒事了。”
程庭看他一眼:“又羨慕了?”
周錦書不想看他這副得意的嘴臉,轉過頭撇嘴:“小狗身材。”
程庭挑了挑眉:“放狗裡面我應該是藏獒。”
“快點走,我回去補覺了。”
“過兩天有選拔考核,你來看嗎?”
“為什麽我要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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