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會為了他人孤身犯險是宴梃沒想到的,總覺得灰和灰塔關系不一般。
不過這是灰的事,他也沒法說什麽。
“告訴他做什麽,對他來說小島上的一切都是人間煉獄,何況他好不容易忘記一切。”
灰拎著槍斜挎在背上,繼續背著監視器說道:“我答應了倫農大師和你的母親,這輩子都不會再讓他聽到零度計劃四個字,等以後你見到他也別說漏了,這座罪惡的小島還是沉入海底吧。”
他說得有些沉重和堅決,宴梃很少看到灰正經起來的模樣,明白了他的堅持,心中升起一股對兩人感情的欽羨。
感情都是雙向的,灰能如此為灰塔做打算,灰塔肯定待灰也一樣。
哪裡像他和巫以淙,跑來救他結果還被算計,冒領了他的身份也就罷了,這幾天在監獄裡竟然連來看看都沒有,心中忍不住質疑巫以淙究竟有沒有把他的付出放在心上,還是說巫以淙仍然不信任他。
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宴梃,時不時會冒出來提醒他,他和巫以淙以後究竟會走向何種結局,他想不出來也不敢去設想未來。
“又在想你和弗裡斯?”灰看他陷入沉思,忍不住說道:“你們倆這性格,誰也不信誰,誰也不服誰,以後有得折騰。”
“我又不是非他不可。”宴梃梗著脖子為自己挽回顏面。
灰回了他兩聲冷笑,最終看在蕪穗的面子上,給這位在感情中備受煎熬的男人說道:“蕪穗女士是個非常有掌控欲和權力欲的女性,臣服在她魅力之下的優秀男人有許多,知道為什麽她最終選擇了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你父親。”
宴梃露出洗耳恭聽的神情,灰背著槍面向監視器說道:“愛和權力欲從來都是難舍難分,判斷愛的標準之一就是相處時對方能否給出權力,願不願意配合對方的主導,這一點唯有你父親做到了,所以他成功了。”成功讓蕪穗變成了江蕪,最終寂寂無名地死去。
灰說完便走到方慕和何凝身邊,對著陷阱指指點點發表意見,何凝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和他辯論起來。
徒留宴梃一個人站著,眉頭時而緊蹙時而散開,灰的意思他何嘗不明白。
人與人相處其實就是一種權力結構,誰更喜歡誰,誰便會在面對衝突或者分歧時主動後退一步,這種後退不僅體現在語言行動上,更多體現在思維上,是一種‘我願意把主導權讓出來’的忍讓,但這裡的忍因洶湧的愛意不帶有半分的委屈和不情願。
只有愛一個人才會忍讓,才會束手就擒,才會克制權力欲和掌控欲。
父母之間濃烈的愛意在經年歲月中漸漸消散,宴梃腦海中父母相處的畫面已經模糊,可他的母親是赫赫有名的蕪穗,這便足以證明母親的克制。
不就是克制嗎,他願意為了巫以淙再嘗試一次,給雙方一個最後的機會。
他歎息一聲,眉頭慢慢舒展開,對著攝像機比劃了一個中指,然後突兀地開槍打碎了隱藏在樹上的監視器……
第73章
畫面上突然黑了一大片區域,銀安忍不住當著巫以淙的面聯系正在到處找人的雇傭兵詢問情況。
巫以淙已經放松了身體,看見銀安的動作扯起嘴角,“既然怕他們逃走,還搞什麽公平比賽,多派幾個人下去,這場遊戲早就結束了。”
他內心松了口氣,無比慶幸方慕也在裡面。
畫面中有一段方慕到處敲著樹乾,旁人看來他只是絞盡腦汁思考下一步如何做,只有他知道是方慕在傳遞消息,他已經認出了松鼠。
要是方慕和松鼠對上了,他還真有些擔心其中一個受傷,得知他們計劃策反松鼠,懸著的心暫時放了下來,琢磨起灰對著攝像頭說的那番話,難道專門說給他聽?讓他配合宴梃?
以及灰的口型提到了父親二字,‘你的父親’……灰知道特裡就是宴梃,他腦子一轉,立刻明白宴梃已經知道蕪穗就是江蕪,那麽灰有沒有告訴宴梃,齊宣和蕪穗的關系?
他內心希望宴梃並不知情,一旦讓齊宣知曉宴梃才是他要找的人,絕對不會放過宴梃。
還沒等銀安恢復畫面,基地裡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鈴聲。
這種類似於警報的鈴聲急促而刺耳,巫以淙捂著耳朵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余光觀察著畫面中的雇傭兵和松鼠,畫面中的人完全沒受到影響,像是根本沒有聽到鈴聲。
松鼠他們和基地的距離竟然如此之遠?
結合他們的速度來看,松鼠等人或許已經走到森林中心,森林中心逃生的機會不少,希望能把握住機會離開。
宴梃這邊他倒是不擔心,這四個人的本事也用不著他擔心,有灰在,離開森林輕而易舉。
巫以淙收回視線,乖巧地站在一旁等銀安確認情況。譚疏同樣站起身,比起巫以淙的無所事事他明顯更緊張,立刻聯系上自己的貼身保鏢上來。
銀安也顧不得森林裡的遊戲,帶著三人從內部通道下到一樓,路上一直試圖聯系上齊宣的助手。
一樓所有的雇傭兵已經裝備整齊站在廣場中央等著銀安的命令。
“譚先生,我派一隊人先護送你到別墅區,弗裡斯,你和我去找老師還是跟他們一起離開。”
銀安有條不紊指揮著雇傭兵的行動,一邊點出數十人身材健壯的雇傭兵跟在譚疏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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