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周赫想要的答案沒有從卓因行的嘴裡得到,只有一張了無生氣的信紙,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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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赫: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發奇想,想讓我做你的男朋友,這會讓你有一種更大的樂趣嗎?
罷了,我並沒有想要指責你什麽,只是我想輕輕松松地離開,帶著怨念的話,是上不了天堂的。
我活著像在地獄服刑,死後就給我天堂吧。
我不用你付出什麽代價,我隻想倒一倒心裡的苦難和怨懟,乾乾淨淨的,重新開始。
最早的時候,你綁架了我,只因為我臉上的痣讓你扭曲執著。
轉學路上,因為車禍,我的父母雙亡。
這件事和你沒什麽關系的,我也沒有怪過你,我甚至早就不記得你了。
可是你說,你愧疚,想要補償我。
我當時,是以為你是一個好人的,還很難受,讓你自責了這麽久。
直到你用潑天的謠言把我淹沒,我名譽盡毀,所有的合約都被要求賠償,那時候的我本來就沒什麽工作了,哪裡賠得起。
我知道,我真的走投無路了,你是我唯一的路。
第一天,你就像隔離幼貓一樣,給我放好食物和水,給我放好日常用品,然後等我自己適應。
那是我第一次直面屈辱。
被當成一個動物、玩物,連基本的溫飽都有求於人。
後來,我竟然習慣了這種屈辱。
你總是問我,可不可以接吻,可不可以擁抱,可不可以做愛。
明明你不需要問,明明結果都是一樣的,明明你有絕對話語權,可你就是要問。
我知道,你是想羞辱我。
你想讓我知道,所有的過分行為都是我自己同意的,是我自甘墮落,是我犯賤,討好金主,當婊 子還要立牌坊。
你想美化自己的行為,你想說我是自願的,可是,我有不願的權力嗎?
你其實並不是喜歡我的痣吧?你是不是還是恨那些人,同一批學生,你因為太田痣受盡排擠,我的廣告卻鋪滿校園。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痣長得漂亮有什麽用,還不是要屈服於你這個“怪胎”。
我不愛怨什麽,可是我忍不住怨你,別人給予你的傷害,為什麽非要報復到我身上呢?
我從沒覺得高中的你醜陋,我隻覺得,現在的你才是怪胎。
我記得第一年的時候,我在房間裡太悶了,上頂樓透透氣,被你發現了。
於是你在陽台上和我做。
我明明求你了,我說別人會看到,我說這樣太危險,太難受,我說我不要這樣。
你一句不聽。
事後我想了想,你為什麽突然興奮失控,應該是怕我逃跑吧?
從那以後我再沒上過四樓。
我不喜歡連喝口水都要人伺候,就真的像個被關起來飼養的畜生,所以我開始下樓自己在廚房準備吃喝。
但你不讚同。
你表達氣憤的方式,是又在廚房和我做了,很凶,很疼。
你還把刀遞到我手上,我以為你心裡已經知錯,卻原來只是個試探罷了。
要是真的給了你一刀,我會被鎖起來吧?
畢竟,我只是來一次廚房,你就這麽生氣,讓我這麽疼。
我想有志氣,可是我怕疼,所以我如你所願做個畜生,只在自己的房間裡待著,喝水也要叫人。
從那以後,我幾乎沒出過房間。
和你簽訂合同之前,我覺得資本情人都是好逸惡勞,出賣身體換取安逸生活。
和你簽訂合同之後,我才發現,或許有很多人都是我這樣受脅迫的,他們和我一樣,供金主折磨取樂。
身體上的折磨都是次要,你是個更惡劣的金主,從精神上摧毀我。
你毀掉了我的事業,卻要拉我日日看電影。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想告訴我,再乖一點,不要拉著一張死人臉,只要在床上對你搖尾乞憐,你就我賞我一部電影。
就像隨手喂了小貓一塊凍乾。
喂了野狗一塊生肉。
我明知鬥不過你,卻非要鬥,我想給你展示,看一百部電影我也不會動搖,可最後還是你贏了,顯得我之前的抗爭更加可笑。
我主動站在你門前那天,你特別開心,我卻感覺屬於卓因行的最後一絲內核都被你燒毀了,我是個空殼,你的戰利品。
再後來,我也有過幾次去找你的時候,你就讓我搬進了你的主臥。
多可笑,寵物在門外焦躁太久,主人網開一面,多像啊,你始終沒把我當人看。
《墮月》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看著他上映,爆火,再到我站上領獎台,我的最後一個牽掛就這樣消失了。
在我主動站在你門前的那一刻,我就該走了,是《墮月》吊著我的最後一口氣,現在呀,那口氣...
已經散了。
今天,也不知道你想玩哪一出,說什麽男朋友,結婚,我沒空去猜你的心思了,我要走啦。
你也不要因為我的信耿耿於懷,雖然可能是我多想了,但還是希望你余生忘了我,重新開始,過得高興些,別再沉淪過去出不來了。
這封信寫的太不像我,太多怨氣,恨意,但是,寫完這封信,我的負面情緒也就隨著筆尖,化作黑液,渡到信紙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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