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燈沒關。”俞揚盡力讓自己若無其事。
“那你過來關吧。”簡抑往裡側挪了挪,“難為你費心。”
燈的開關就在床頭,不需要他額外再挪位置,俞揚垂了眼,不動聲色地關了燈。
你睡吧。他該欲蓋彌彰地多說一句。
但簡抑搶在他前邊:“過來,陪我睡會兒。”
他頓在原地,不動。
“又不做什麽。”簡抑說,“只是睡覺,像以前一樣。”
*
床側壓下來的重量讓簡抑心安。
他剛從睡夢中被擾醒,這會兒困得更厲害。
俞揚的呼吸近在咫尺,他隻用稍稍探了胳膊,便能將人攬入懷中。
不過現在這距離很好,沒必要多此一舉。
簡抑很快就睡著,但他也能猜測到俞揚會輾轉難眠。
他自認為俞揚性子比他別扭。
誰讓他已經想通了,可以心平氣和地看某人鬧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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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抑理所應當地做了個好夢。
醒的也比俞揚早。
俞揚側躺著睡,面朝著他,頭髮睡衣都亂糟糟,被裹在亂糟糟的被褥裡。
簡抑忍不住伸手撥了撥,似乎是想要幫他捋順。
撥了兩下,把人撥弄得哼了兩聲。
快醒了。
簡抑沒收回手,得寸進尺地往下撫到了俞揚的臉。
昨天掐著還蠻舒服,巴掌臉,沒什麽肉,但勝在皮膚光滑,且沒什麽褶子。
分明那麽操心的一個人,倒不怎麽顯老,真難得。
“做咩也(幹什麽)?”俞揚眼睛都沒睜開,哼哼唧唧地問。
簡抑笑意深了些,也不吱聲,就猛地一下貼近他額頭,差一點點咬上他嘴唇。
俞揚果不其然被嚇醒,眼睛都瞪圓,奈何被簡抑眼疾手快地卡住下頜與肩膀,暫時掙脫不了。
“叫你起床,懶蟲。”簡抑往後挪了地兒,但手沒從俞揚身上拿開。
也許是之前沒怎麽肢體接觸過,簡抑對一切有可能的肢體接觸都感到新奇。
哪怕因為練習吻戲接觸過不少。
或者也是因為練習吻戲,接觸過不少。
“撒手。”俞揚不舒服地搖了搖腦袋,似要掙脫簡抑的桎梏。
“我不。”簡抑脾氣也上來,非得卡著俞揚下巴,看他憤懣中帶著迷蒙的表情。
原來還是沒睡醒。
簡抑故意地重新貼近了些,做出要咬俞揚一口的姿態,故意逗他說:“怎麽,你嫌棄我啊?”
與此同時在心底裡開了賭局,百分之八十五的心聲賭俞揚會帶過話題,百分之十四的心聲賭俞揚會保持沉默,最後的百分之三則頑強地堅持著俞揚會直接懟他。
心裡鬧鬧喳喳,但他面上不動聲色。
俞揚推了他一把,別過臉做出了以往逃避的姿態,但話語卻強硬得很:“是,你太煩人。”
“是指現在煩,還是以前?”簡抑眯了眯眼,蹭得更近了些。
俞揚躲避不過,悶聲悶氣道:“你一直都煩。”
簡抑也沒惱,甚至因為俞揚難得的坦誠而勾了勾嘴角,故意長籲短歎道:“原來你也討厭我啊。”
俞揚的身子果不其然一僵,簡抑瞥見他紅透的脖子。
真好啊。
*
簡抑飛快地在他側頸親了一下,順利被人反推在床。
“是想讓我更討厭你麽?”俞揚詰問,單手緊扼住簡抑脖頸。
終於又再次對上了視線。
簡抑呼吸不得,但總是忍不住胸腔裡的笑聲,哪怕是邊咳嗽也要邊笑著說:“反正也討厭了那麽多年,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動作過猛,他肩膀的帶子滑落,勒著他胳膊的肉。
俞揚明顯注意到,手下一松,目光沉了沉。
簡抑得以活動脖頸,反手扣住了俞揚後腦杓,看著俞揚神情搖晃得慌亂,戲謔愈發放大:“俞老板,你要親我得再往下點兒。”
“之前沒覺得你那麽自戀。”俞揚放了他,同時輕易地拍開他作亂的手,翻身下了床,“我回我房間睡,你愛幹嘛幹嘛去。”
“就在這兒解決了唄,回什麽房間?”簡抑話裡有話道,側過身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床鋪。
俞揚理了理睡衣上的褶皺,甚至似乎還把一顆嘣出來的扣子重新扣好了,“你自己要解決,別拉上我。”
“說得像我是什麽洪水猛獸似的。”簡抑大咧咧地翻身,把自己擺平,“不用練習吻戲,就不能夠動你了?”
“我記得我們目前的關系只是朋友。”俞揚扭過臉來,“按照我們倆的定義,連朋友都算不得是。”
“那就當情.人好咯。”簡抑看著天花板,用著玩笑一般輕飄飄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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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當情.人好了。
俞揚覺得他有必要去看一看心理醫生,因為這些天裡超出他預料的遭遇。
他一定是腦子燒壞了。
但又不一定燒壞。
他明顯聽清了簡抑的語氣,和簡抑高中時說出“我想要當演員”一樣隨意。
俞揚知道,簡抑是認真的。
“為什麽?”他問。
他徹底轉過身,與撐坐起來的簡抑面對著面。
“我們倆似乎都不具備能好好愛別人的能力。”簡抑說,“不然我也不會談那麽多段沒頭沒尾的戀愛,你也不會和程程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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