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唔住。”俞揚垂了眼,低聲道。
簡抑捏著他下巴的手沒放,反而得寸進尺地蓋了他半張臉。
“蠢仔。”簡抑輕聲說,“我就該揍你一頓。”
俞揚眨巴眨巴眼,眼淚掉得更厲害。
他從沒哭過那麽凶。
老豆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
而現在,他也只是,有點想老豆了。
於是抽抽搭搭,半天說不出話。
簡抑歎了口氣,另一條胳膊也探過來,摟住了他的背。
俞揚抽了下鼻子,微微發愣。
“揍一頓也解決不了問題。”簡抑繼續說,“你就是那麽討人嫌,我巴不得離你遠些。”
“離遠些,你又找了上門。”
“俞揚,你太煩人了。”
“對唔……”俞揚下意識地再次道歉。
簡抑摟著他更緊:“對唔住個屁,蠢仔。”
俞揚愈發迷惑,但隱隱感覺到簡抑並不是在審判他,雖然語氣還是那麽不耐煩。
“那你不打算走了?”他問,前言不搭後語地。
簡抑嘖了一聲:“只是今天沒車而已。”
哦。俞揚自覺說道:“在我那兒湊合一晚也行。”
幾乎都變成本能一般,他總會給簡抑一個台階下。
簡抑卻忽然笑出聲:“你不想我走,對麽?”
指腹擦過皮膚,火灼一般滾燙。
*
眼見著俞揚又沉默裝死,簡抑也不慣著他,逼迫道:“不想我走就吱一聲。”
好半晌,簡抑聽到了一聲微弱的:
“吱”
挺好。
我終於,爬起來了!
這兩天在跟朋友一塊旅遊,沒空寫…
大概到下周穩定更新。
求評論呀,打滾。
第23章 23.
俞揚覺得自己腦子有些暈乎。
暈暈乎乎中, 他把簡抑以及簡抑的行李箱又帶回了自己家。
他們沒再多說一句話。
夜幕落下來,各自洗漱,互相乾巴巴地道了晚安。
俞揚把自己在床上擺開, 黑洞洞的四周沒法給他帶來一點點睡意。
心臟那塊位置似乎是空了, 因為身體很輕, 沒有重量。
俞揚翻了個身, 很輕易地,想象自己是在月亮上。
他很多天沒有看到月亮, 此時此刻午夜的月亮。
他很多天看見過月亮, 彼時彼刻傍晚的月亮。
恍恍惚惚地,猶如薛定諤的貓, 介於看見與未見之間。
如果他繞開那條常發生校園霸凌的小徑, 沒有路過爛醉如泥的酒吧,沒有同程程離婚,也沒有鬼使神差地發出度假邀請, 那麽他隔壁的臥房,將不會窩著一隻大型緬因貓。
人生是由一個個偶然組成的,老豆念著他從地攤淘來的雞湯小冊子, 但無數個偶然在冥冥之中是你選擇的必然。
老豆從來都不用這句話觀照自己, 隻用來警醒俞揚。
所以俞揚面對一個個偶然時拿出了百分之百的謹慎, 但結果總是不盡如人意。
*
“我活該自作自受。”俞揚對自己說。
“你也活該自作自受。”俞揚對老豆說。
很多次老豆都是不會承認的,他那麽會偽裝灑脫大大咧咧的人, 只是這一次, 老豆手裡的雞湯冊子頓了一頓。
他終於在舊日粼粼的波光裡回過頭,對上俞揚憤懣不甘的眼睛, 難得坦然地承認:
“是, 我自作自受。”
波光明滅, 俞揚在恍惚與昏沉中,隱約看見老豆的五官與母親的重合。
倒是終於有了些夫妻相。
俞揚翻身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粗氣,感受到心跳如鼓擂。
他落回了地面,恍惚的不安變成了一種實質的惶恐。
惶恐趨勢著他不管不顧地破門而出,又不管不顧地闖入那開著一條門縫,透露出一縷夜燈暖光的客臥。
簡抑已經睡熟,不知是不是剛打過遊戲,手機還躺在手邊的枕頭上。
他還是穿著那條緋紅的吊帶裙子。
暖色燈光在他裸露的皮膚上流淌。
俞揚該下意識地回避,但他還是遵從本心地呆愣在原地。
就像他大一的期末周偷偷溜去隔壁電影學院,混進了大一表演系期末匯演的劇場,在燈光打不到的角落裡第一次在台下看完了整場簡抑的演出。
很經典的《哈姆雷特》。
而一千個哈姆雷特裡,他隻認出了簡抑的眼睛。
不枉費我那麽努力地幫忙搭戲,俞揚在黑暗的觀眾席鼓掌,又在謝幕之前狼狽地離開。
他看過簡抑很多戲,在學校小劇場或者省大劇院,在電腦屏幕或者影院3D環繞式大屏。
也搜集收藏過很多簡抑的劇照雜志照,滿滿的幾大本冊子。
他說不清這是為什麽,哪怕此時此刻,是他用眼淚將簡抑留下來,於昏黃燈光下沉睡。
他已經討要到了曾經似是而非的吻。
許多個,並不溫柔。
照理說,早該滿足。
他也沒什麽能給簡抑的了。
*
俞揚覺得自己大概是冷靜下來了。
他準備關燈,亮著費電。
但還沒開始行動,睡著猶如一尊臥佛像的簡抑緩緩睜了眼。
“喲,好巧。”簡抑戲謔,頭髮已經長到能蓋住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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