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備注是“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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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掛斷電話,下床先找了身衣服套上,輕手輕腳地拐入客廳,才又撥回電話。
“是打攪你了?”接電話的不是母親,而是母親的首席秘書,柳逐。
“沒,剛剛只是不小心,誤掛了。”俞揚語氣漫不經心,“有什麽要緊事嗎,柳叔?”
“你也注意到,是我打來的電話。”柳逐難得沒有陰陽怪氣,語氣沉著而凝重,“你母親病了,昨天才做完手術,現在都還沒蘇醒。”
“找你不是讓你來看她,按照她的意思,你直接到公司就行。”
“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你都知道,我也就不多說了。”
對面即將掛斷電話,俞揚叫住他:“我媽那邊,拜托您了,柳叔。”
“無需你多說。”柳逐道,“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是。”
電話掛斷,對面一陣忙音。
不知是母親的意思,還是柳逐單方面的意思,柳逐都沒有告訴俞揚,母親生的是什麽病,現在哪家醫院。
兩者都有可能,俞揚也不想深究。
少操點兒心也好,反正接手了俞家的公司,事情可就多了去。
這種想法不符合傳統意義上的孝順,他這為人子的,連母親生病都不知曉。
知曉了,也不擔心。
心情很平靜,仿佛剛剛只是接到了一個打錯的電話。
還好母親似乎不指望養兒防老。
她把他接回去,也只是因為著實看不慣家裡那幫子親戚,頂著她的名義無止境地作威作福。
他早就猜到了,他的出生不過是一個意外。
甚至可能是一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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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抑又一覺醒來,因為沒有薅到身側暖呼呼的骨頭架子,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他赤腳咚咚地跑到了客廳。
還好,人沒走,只是捧著手機,蜷在沙發的角落發呆。
簡抑松了口氣,他就說,昨天什麽都沒發生,俞揚怎麽會生氣一走了之。
“大早上可不興遛鳥啊。”俞揚回過了神,如常地調侃他。
簡抑白了他一眼,閃回房間找了套家居服穿上,才若無其事地出門來,坐到了俞揚旁邊。
“早飯呢?”簡抑問,大模大樣地赤腳踩到俞揚大腿上。
“餓著。”俞揚瞥了他一眼,“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昨晚你沒把我怎麽樣。”
“我只是覺得在你清醒的時候強.你比較有意思。”簡抑煞有介事地說。
俞揚沒把手機扔他臉上,很惜財地擱沙發扶手放穩後,才探手過來把他睡亂的頭毛揉得更亂。
簡抑想起昨晚自己用這雙手做了什麽,但又不敢吱聲,隻道:“我要去洗臉刷牙了。”
“嗯,我也要去。”俞揚不放過他,“一起?”
“不然呢。”簡抑沒法子,不知道為什麽,今早的俞揚有點黏糊。
雖然很可能是他自己在心虛。
但他確實沒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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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為了體現他的不心虛,簡抑如常地在刷完牙後磕了磕俞揚嘴唇,目光順勢就瞥見俞揚鎖骨上新添的牙印,忙忙齜牙咧嘴道:“你先出去做飯,我要洗頭。”
順利把俞揚關在了門外。
簡抑看看鏡子裡凌亂的自己,除了慫,還是慫。
沒救了。
門外傳來響動,俞揚並沒有走遠。
“跟你說個事兒。”有道門隔著,俞揚的聲音有些模糊,簡抑提了提精神,豎起耳朵聽,“下午涼快點兒了,我就起程回G市。”
簡抑打開了門:“公司出事了?”
俞揚搖搖頭:“不是我們公司。”
“我得回去接手俞氏一段時間。”
“到時候可能會比較忙,我爭取七月份空出時間來陪你去劇組。”
俞揚還是笑著,但眼眉低垂的落寞。
簡抑猜想,可能是俞阿姨出了什麽事。
他沒多問,就上前一步把俞揚摟進懷裡,“沒空也沒關系。”
“我自己可以。”
他輕聲說著,宣告他們共同的長假結束。
俞揚回摟住他,勁兒有點大,勒得都快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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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揚找了買菜的借口出門,獨自開車去了縣郊的墓園。
照例是來跟老豆道別,想了想,沒說母親生病的事情。
因為他自己也不是很了解,得回G市再打聽,跟老豆說得不清不楚,還平白讓人跟著擔心。
“走了,有時間再來看你,煙省著點兒抽,或者乾脆戒了。”
“我最近還……過得不錯,希望能一直這樣吧。”
“你得保佑我啊,老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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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俞揚不在,簡抑飛速洗完頭,往頭上搭了塊乾毛巾就往床邊的地板上一趴,朝床底下探頭探腦,果真看到了靜靜躺在角落裡的某隻扁平盒子。
手長的好處在於,稍微努努力就夠到了想要的東西。
趕忙拍拍灰,簡抑小心地把盒子塞進了行李箱裡,懸著的那顆心可算放下。
沒露餡就好,而且還能接著用。
俞揚可沒說回G市就不搭理他,還打算著陪他一起進劇組。
這和他預先推算的劇情不一樣。
他原本是,太悲觀了些。
總抱著一種乾完這一票死了也不虧的極端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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