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其言嘖嘖兩聲,看時溫真的不像是不幸福的模樣,也便放了心。
“不過有件事我還是要很說。”余其言抬抬下巴,撇了撇嘴角,“先說好,不是和你告狀啊!”
那日綠島聚餐之後,沒過幾天,余其言就再次遇到了萬重為。
在一個高端商場裡,余其言遠遠看到一群人走過來,中間的那位就是萬重為。他西裝革履、面色嚴肅,旁邊有人邊走便給他匯報著什麽,應該是在工作或者是視察。
余其言本不欲打擾工作場合中的萬重為,但他們幾乎是迎面碰上。工作日的商場本就顧客寥寥,余其言站在走廊正中間,周邊幾十米只有他一個人,實在是太扎眼。此時如果掉頭離開或者裝作沒看見,余其言的教養不允許。而且此時,萬重為也看到了他。
兩人目光交接,之間距離不過三米,余其言笑著打招呼:“萬總。”
萬重為眼神從他臉上一掃而過,沒有任何停留,徑直走了過去。
直到萬重為一行人轉過拐角看不到了,還站在原地的余其言才反應過來——萬重為根本就沒認出他,或者說,根本就不認識他。
明明幾天前為了要時溫的照片,特意加了好友,又在吃飯的間隙問他關於時溫在學校裡的衣食住行和學習情況,還客氣地感謝了作為室友的他一直照顧時溫。
——外人看來那麽在意時溫的一個人,願意為此去迎合愛人的朋友、老師和同學,做了很多妥帖而周到的舉動。
卻在短短幾天之後,認不出來愛人身邊關系親近的室友。
萬重為正扛著十米大刀趕來。
第25章 去吧
時溫握著咖啡杯,壓下一種突如其來的、怪異的不安——這不安不是第一次出現,很薄弱,但存在感很強——他皺了皺眉,勉強解釋了幾句。
余其言笑著擺擺手:“道歉幹嘛?我就是和你說說這個事兒。他又沒對不起我,不就是沒認出來。那天在綠島吃飯的同學太多,沒認出來也正常。”
時溫有些尷尬,嘴唇擱在咖啡杯邊沿上,垂著眼睛不說話。
見他這個樣子,原本想開玩笑的余其言也有些不自在起來。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余其言臉上表情收了收,突然說:“阿溫,你記不記得福爾摩斯那句名言。”
余其言有一整套福爾摩斯探案集,時溫閑來無事也看過。他嘴裡說的那句名言,時溫知道。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萬重為不近視、不會故意失禮、不是距離太遠看不見、不是沒聽見那聲招呼、在綠島不是因為人多沒單獨和余其言交談所以印象不深刻……排除以上一切不可能,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綠島那些人,時溫身邊的那些至關重要的老師同學們,萬重為並未放在心上。
而愛屋及烏,是愛情中很淺顯的道理。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人太複雜了,人心也隔肚皮。你無親無故,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也保護好自己。”余其言有些鄭重了,話點到即止。畢竟兩個人的愛情裡,外人的判斷可能會失準,況且這也不是什麽涉及底線的大事,或許真的有別的可能也未知。
電話響了,時溫接起來,是小貨車到了。他們一起把東西搬到車上,時溫又跟司機對了一遍地址和時間,才放心讓人離開。
臨近飯點,長長的林蔭道上,三三兩兩結伴的學生往食堂的方向走去。時溫站在宿舍樓的台階下,夕陽拉出長長的影子,他回頭看著余其言,臉上的笑容有點恍惚。
“阿言,你回去吧。”時溫清雋的面龐在落日余暉中被浸染得有點不真切。他擺擺手,聲音提高了一點,“不用擔心我。你好好吃飯睡覺,一周後再見。”
直到後來過了很多年,余其言想起來,這竟是他和時溫的最後一面。
——
當天,時溫從學校先回了洛水居,有些東西需要收拾一下。他已經和萬重為說過,第二天司機會把他送去西郊溫室。
那天晚上萬重為回來得很晚,時溫等了很久也沒等到人,實在熬不住便睡了。等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很厚很熱的懷裡。
時溫閉著眼,往那個懷裡拱了拱,熟悉的味道讓人心安,他本就沒醒透,這下更不想睜開眼了。
萬重為側躺著,一隻手肘撐住太陽穴,另一隻手去捏時溫的臉。這臉上還有點嬰兒肥,兩頰也是粉的,手感很好,像個小孩兒。
“我今天就要走了,一周見不到,”時溫沒睜眼,嘴角往下撇,有點不開心,咕噥的幾句話含在嗓子裡一點點往外蹦,“舍不得你。”
“那每天讓司機去接你回來,反正也不遠。”萬重為在時溫眼睛上方說話,噴灑的氣息和他的懷抱一樣熱乎乎的,從眼角掃到耳梢,時溫半邊身子都在發麻。
差點就同意了,美色誤人啊!時溫心想。
“……不要,我不能離開,晚上還要盯著,每個數據都不能出錯的。”他兩隻手摸索著萬重為的脖子,摟上去,用力親了一口那人的下巴,又被胡茬扎得偏了嘴。
萬重為說:“不出門也好,安全一些。”
時溫把臉埋在萬重為胸膛裡,臉頰磨蹭著他的亞麻睡衣,聽他這麽說,清醒了些:“事情進展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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