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媽媽一樣,選擇自己真正愛的人結婚。”
萬行川一時之間怔在當場。
這是萬重為回到平洲之後,第一次提及母親。
自從景雨在萬重為九歲那年自殺之後,萬重為重新跟著他回來平洲生活,父子兩人都極有默契地回避著景雨這個話題。甚至每年景雨的忌日,萬重為都是獨自回伯明翰祭拜。而萬行川總是拿著現任妻子或許不高興、工作忙脫不開身等各種借口,剛開始那幾年還能意思著祭拜一下,後來就再也沒一點動靜了。
直到被兒子這一句話點到面前,萬行川的腦海中才浮現出已經淡出記憶很久的那張明媚純淨的臉,還有景雨在嫁給他時說的那句話:
“行川,我這一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就是和自己真正愛的人結婚。”
盡管這句話終將在後來淹沒在無數的背叛、欺騙和漠視之中,最終摔成一地血淋淋的碎片再也撿不起來。但不得不說,這句話當時是打動了萬行川的。
“爸,只有這一件事。”萬重為的掌心收緊,藏在襯衣裡的後背肌肉緊繃,但他說話聲音很穩,眼中帶著一絲兒子對父親的敬重和乞求,“媽媽選了您,我也想選擇自己愛的人。”
風大了些,花園裡香氣撲鼻,然而現場僵立的三個人各懷心事,無心聞香。
萬行川沉吟許久,試圖從萬重為臉上找出一點點不馴和另有所圖的證據,但是沒有。
他的兒子早就喜怒不形於色,並且想要表現出什麽樣的狀態都可以信手拈來。
他都知道。他的大兒子越來越看不透了。
但這絲不快最終還是被萬重為那句“媽媽選了您”衝淡。
他繼而又想,不管再怎麽樣,萬源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沒什麽能逃出他的規劃和棋局。
所以他在瞬息而起的那絲感情衝擊和斟酌算計中決定對兒子妥協。
“那之前跟你提過的,雲知的股份,你考慮得如何?”
萬重為手掌松開,一口氣落下來,笑了笑:“雲知是我弟弟,他現在成年了,我劃2%給他,也是應該的。”
萬行川仔細觀察著萬重為的表情,最終點點頭:“好,你做大哥的,照顧弟弟是應該的。爸爸也不會讓你吃虧就是了。”
他不止一個兒子,拉攏黃家也並非萬重為不可。萬行川不急。
父子兩人各自達成目的,沒再多說話。
萬行川只在離開前,對萬重為說了一句話,絲毫不在意時溫還在旁邊。
“這個人既然你喜歡,那就隨你吧。不過得弄利索了,不要添麻煩。”
萬行川父子倆是一類人,莫得感情。萬重為更狠一些,善於布局和謀劃,但也有軟肋。
受不賤,很清醒,不過有很多事無能為力罷了。
開始更啦,愛大家麽麽,就像時溫愛萬重為。
第2章 怕是要真的結婚才行
兩個人站在原地目送萬行川離開。
直到對方身影消失在花園盡頭,萬重為也沒有動。他面向萬行川離開的方向,時溫錯後兩步,是以看不見他的表情。
時溫有些尷尬,不知道下一步該幹什麽。萬重為太高,站在他前面,大半個肩膀擋住了視線,給人一種不可撼動的壓製感。
空氣中沉寂的時間有點長,就在時溫終於忍不住要說話的時候,萬重為轉過了身。
“今天謝謝你替我解圍。”他臉上掛著一個淺淡的笑容,看面前的人一下子紅了臉,有些手無足措地說“沒事“,又說“不用客氣”。
“不好意思萬先生,我不是有意偷聽你們談話。”時溫摸摸鼻尖,有些靦腆地解釋,“我當時正在移栽玫瑰,不小心睡著了。”
“嗯,什麽玫瑰?”萬重為問。
這重點抓得有點奇怪,但時溫還是立刻回答:“和音玫瑰。”
時溫看萬重為點點頭,也不知道對方聽進去沒有。他是個話少的人,常年寄人籬下和艱難求學讓他從小就明白,少說話多做事是不討人嫌的首條行事準則。所以萬重為不問,時溫就盡量不開口。
但今天發生的事實在太突然,也太不合常理,所以時溫知道,萬重為必然還有後話。果然,對方似乎思量了一下,便說:“進去說吧。”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花園,進了客廳。
或許是要見萬行川的緣故,萬重為今天在家裡也穿了正裝。他步子很穩,面上看不出來有多少情緒。進了客廳,他將西裝外套脫下來,隨手搭在沙發靠背上。
小荷立刻悄聲過來,將外套拿在手裡,又瞥一眼緊跟著一起進來的有些拘謹的時溫,面上露出一絲疑惑。時溫顧不上小荷探尋的目光,萬重為示意他坐,他便規規矩矩坐在對面沙發上。
客廳裡很快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萬重為似乎是歎了一口氣,他將領帶扯松,襯衣袖口挽到手肘處,拿起桌上一瓶冰水喝了幾口。
時溫雖說住在這座房子裡,但他和平叔、小荷一樣,都只是為萬重為工作,並不是這裡的主人,所以他很少有機會能這樣堂而皇之地坐在客廳沙發上,遑論還少有地和萬重為如此正式地對話。
他總覺得,在平靜的外表下,現在的萬重為很煩躁,是一種被突然打斷某種計劃,或是橫生事端帶來的煩躁。
“阿溫,今天的事有些唐突,你見諒。”等萬重為放下水杯,方才暴露出來的煩躁已經了無蹤跡,又變成了平常那個不苟言笑、一切盡在掌控的權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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