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鍾溯抱了抱拳,“辛苦了。”
鍾溯笑笑,“沒那麽誇張。”
也就是每天起床先去夏千沉房間,把牛奶從酒店房間的小冰箱裡拿出來,倒進玻璃杯,全程摸黑,並靜音。吃飯前用濕巾擦一遍餐具,頭一天睡前跑遍整個鎮子給他買睡袋,還有吃個面讓店家別放蔥香菜,店家還是放了,不跟人家理論,鍾溯幫他把蔥和香菜挑走。
總結為,窩裡橫。
二道白河鎮的發車儀式,賽事方主持人一通激昂的發言後,凍得嘴唇烏紫走下舞台。
夏千沉靠在車身,“讚助的旗子你帶了沒?”
“帶了。”鍾溯說。
“賽段拿名次的話,拍照要搖起來的。”夏千沉說,“你搖。”
“我知道。”
夏千沉一直覺得搖讚助旗子是一件特別傻的事兒,因為他們的賽車貼紙,他們的賽車服上都是讚助的名字,這還不夠嗎?是不是還得把讚助紋臉上?
發車儀式結束,所有車上等待道。
SS1和SS2是超短道,兩公裡,冰雪沙石,AB道雙發。
很快就有車出問題,刹車壞了,避震漏油了,氣門頂杆異響了,各種各樣。
拉力賽車不同於場地賽車,也不同於F1方程式賽車。拉力賽車在追求極速的同時還要考慮這些要命的天然道路,山路啊冰路啊甚至乾涸的河床。
這種路況環境,車子出任何問題都有可能。
場地賽車追求速度,拉力賽車追求越野。往往一場百公裡的拉力賽跑下來,收車的時候數量不足發車時一半,是再正常不過的。
夏千沉經常這麽說——
三分天注定,七分全看命。
超短賽段SS1和SS2順利結束,接下來來到SS3,長白山西坡紅豆杉。
依然保持著初次發車的順序,夏千沉這次是07號車,巧的是,違規山林吸煙的A同志是前面的06號。
紅燈倒數,夏千沉看著儀表盤裡的發動機轉速,等待倒數的時間裡跟鍾溯說:“我以前跑場地,賽車出問題的時候,我就停下來打開引擎蓋,假裝很認真地檢查問題出在哪裡,但其實那時候我根本看不懂。”
“這沒什麽。”鍾溯說,“景燃還試圖徒手把異常抖動的發動機摁住。”
“呃……”夏千沉欲言又止,止又欲言,還是言了,“能不能不要讓景燃的形象在我心裡一落再落。”
“那好幾年前了,現在的技術和調校水平,發動機很少無故狂抖,前兩年有車在環塔上跑出五十米發動機起火,最近都沒聽說過這種事故了。”
談笑間,忽聞前方不遠一聲巨響,接著風裡混著焦糊的味道,自然,他們關著車窗。
再接著,他們面前的紅燈倒數就暫停了,因為那聲巨響來自他們前車,前車的發動機炸了。
“好了,他們不會在賽道上截胡我們了。”鍾溯說。
夏千沉嗯了聲,“你是不是在哪裡修煉過毒奶?”
終於,賽道清出來,他們發車了。
翼豹賽車真的如同它的名字,插上雙翼的獵豹。
——
“前方右4接80米急坡,不飛。”鍾溯正常報路,“坡後接100米曲直向左,接左5。”
“看不見彎。”夏千沉說,“起霧了,路面全他媽一個顏色。”
“我知道,能看見歪脖子樹嗎。”鍾溯問。那是他們勘路的時候他讓夏千沉找的參照物。
“太遺憾了。”夏千沉說,“要麽是我瞎了,要麽是樹想去看看世界了。”
“我倒數,你打方向。”鍾溯說。
冰雪路面是很不講道理的。
因為冰雪路面融化的程度不一樣,可能前五十米的時候,駕駛員好不容易找到了這條路的刹車點,後五十米,雪凍上了。
拉力賽嘛,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冰雪路面嘛,亂棍打死老師傅。
然後夏千沉在鍾溯倒數到一後,人車合一,側滑出賽道了。
緊接著爆發一聲金屬撞擊的「嘭」。
防滾架給駕駛室的保護是非常可靠的,駕駛艙沒有受到什麽物理傷害。夏千沉問,“我撞上那棵歪脖子樹了嗎?”
鍾溯說:“我倒希望撞的是歪脖子樹,你撞人車上了!”
“幹嘛這麽大驚小怪,跑拉力的誰沒被撞過啊!”夏千沉怒道。
“可你撞的是裁判車。”鍾溯說。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八章
帶我上環塔吧
“給油。”鍾溯說。
夏千沉猛轟油門,“沒反應,靠,我發動機壞了?是不是得退賽了。”
鍾溯把被震歪的檔位屏幕掰正,屏幕朝他,“因為現在是空擋。”
“草。”夏千沉咬牙罵了一聲,掛擋重新回賽道。
不知道裁判車傷勢如何,但先跑總是沒錯的。因為裁判車的安全性和賽車一樣,與其當場被罰時,不如先跑,這一路猛跑,滿車濺的泥汙,萬一裁判沒看清車號呢。
重上賽道,起碼耽誤了一分鍾。
“50米右2,減速進彎。”鍾溯繼續報路,“撐到維修站。”
夏千沉能感覺到朝右打方向的時候需要非常大的幅度車才能右轉,想來是那一撞,要麽撞了前束,要麽轉向機故障,要麽是輪胎卡鉗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