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上去依舊帥氣,但對比周總及左右三位陌生男士西裝皮鞋,顯得就有些隨意得過分了。
鍾溯挑了個和他們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夏千沉跟著坐下。
周總說:“菜已經點好了,要不你倆看看再加點什麽?”
夏千沉先瞄了眼娜娜,娜娜盯著手機在發消息。
又瞄向鍾溯,鍾溯嗯了聲,跟服務員要了份菜單。
他是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夏千沉看著鍾溯用短短的鉛筆在菜單上勾著。
周總面子上有點拉不下來,轉而笑著對旁邊兩個人說:“來新疆啊,就得吃……”
“油炸羊肉?!”夏千沉驚喜地看著菜單,同時也卡了領導的麥。
鍾溯嗯著點點頭,溫聲說:“羅布泊賽段不是取消了麽,店裡有炸羊肉,嘗嘗。”
之前說好了的,如果有羅布泊賽段就去吃炸羊肉。羅布泊的SS6賽段被取消,今年是無緣了。
被卡麥的周總終於忍不住了。
“還沒給你們介紹吧。”周總非常殷勤地站起來,剛想給那三個人倒茶,“這位是咱們上屬集團的張……”
不巧,鍾溯在他說話的時候,把餐桌圓盤轉走了,因為他習慣性地先給夏千沉用茶水洗洗碗筷和杯子。
場面一度尷尬了起來。
周總維持著探身的姿勢,胳膊筆直地伸向那遠離他的茶壺。
鍾溯則是四根手指摁著轉盤,一時進退維谷。
茶壺剛剛好在鍾溯和周總距離的中間,按理說這時候合格的打工人應該賠著笑,把轉盤推回去,然後乖巧等著領導數落。
可鍾溯不喜歡他,因為他讓夏千沉無論如何都要跑完SS9,賭上性命的那種無論如何。
僵持了大約兩個呼吸的時間,終於娜娜收起了手機,一抬頭就是這幅畫面。
剛巧,這茶壺就在娜娜正前方。
娜娜方才在處理工作,完全不知道餐桌上的層層暗湧,十分自然地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說:“喲,你們也要倒茶啊,抱歉啊,我腦子裡想事兒呢。”
鍾溯那邊搶先開口了,“是啊,賽期一切車手優先,抱歉啊。”然後把轉盤轉過來,拿起茶壺先給夏千沉的碗和杯子過了一遍茶水。
全程,夏千沉都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度。
周總那邊的人笑說應該的,只有周總本人的臉比大漠上的檉柳還乾巴。
然後夏千沉小聲問他,“領導夾菜你轉桌,不想乾啦?”
鍾溯倒掉他碗和杯子裡的茶水,再給他倒上一杯,放回茶壺,轉盤轉過去,“不是領導說話你先卡麥的嗎?”
夏千沉掛著吊兒郎當的笑,“喔,你嫁狗隨狗了是吧?”
鍾溯實在忍不住笑了。
等等,為什麽要說自己是狗……夏千沉抽了抽嘴角,咬著牙低聲狠道:“還笑?這麽多人別讓我扇你。”
娜娜很大聲地清了兩下嗓子,周總給那三位倒茶。
娜娜笑著轉移話題,“幾位怎麽稱呼?”
作者有話說:
晚上九點還有一更
第二十九章
你忘了祝我們活著回來
周總介紹了三位總, 一位張總,一位吳總,一位嚴總。
夏千沉在周總張口的瞬間就觸發了屏蔽機制, 眼裡只有油炸羊肉、饢坑烤肉、天山奶茶。
一頓飯吃得各懷鬼胎, 周總話裡話外都在告訴夏千沉,三位總對他寄予多麽大的期望。維修工們埋頭吃飯, 鍾溯則在陰陽怪氣。
周總:“千沉可是我們GP的王牌,曹晗錫那小子不爭氣, 現在整個車隊就只剩他啦。”
鍾溯:“大家都肉體凡胎, 跑在這種路上, 還是運氣佔多數。”
周總:“那可不, 我們董事長啊, 大年初一頭炷香, 就是祈福今年咱們所有車手都平平安安!”
鍾溯:“感人至深,原來我們運氣好,也仰賴董事長燒香拜佛。”
周總:“正是如此。”
鍾溯:“吾輩楷模。”
一來二去陰風陣陣。
這三個讚助方的人這次來新疆,不只是看一看環塔拉力賽, 主要工作還是勘查昆侖山公路的養護項目情況。
這就是GP頭頂的冠名讚助, 他們賽車上最大的那個商標。也正是讚助方的面子, 他們才獲得一支隨行十天的醫療小隊。
所以鍾溯在面對三個讚助方的人的時候,還是客氣的。
而夏千沉, 正淪陷在油炸羊肉裡。
賽車手的體重作為賽車死重的一部分, 他的飲食比較健康,平時不太吃這麽硬核的油炸食物。
然而糖油混合物帶來的快樂立竿見影,焦香酥脆的外殼鎖住了汁水, 鮮而不膻的羊肉使用簡單的調味, 絲毫不掩蓋其本身的味道。
莫名的, 這讓夏千沉微妙地產生了茹毛飲血的錯覺——居然在這樣一塊全熟的炸羊肉上。
所以夏千沉全然沒有在意鍾溯和他們的對話,他像個被家長帶去飯局的孩子,這個好吃,那個也好吃。
鍾溯八風不動地應付著周總和三位讚助,還能抽出空來給夏千沉夾菜倒飲料遞紙巾。直到這頓飯吃到尾聲,讚助的人終於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如果SS9昆侖天路賽段拿到了賽段冠軍,就算不是環塔的總冠軍,夏千沉都會是來年我們集團的年度形象代言人。”
夏千沉緩緩放下筷子,接過紙巾,撚了下嘴角,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