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還放著一份晚餐,半點沒動過。
關涵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發呆一晚上的人,放下手裡棋子:“我說你怎麽了,突然找我說要下棋,下到一半又開始賞雨。”
岑越辭披著毛毯,神情冷淡:“沒事,沒了興致不想下了。”
關涵瞅著他的樣子,到底沒拆穿他,“和你下棋我才該沒興致,什麽時候來個人在棋類遊戲上贏你一把,我給對方定製個錦旗。”
岑家家風開朗,特別是岑越辭,和他們從小比起來的壓力相比,簡直算的上無憂無慮,因而有大把的時間花在玩樂上面,他確實也聰明,玩什麽都厲害,最擅長的便是下棋,從來沒人能贏過他。
關涵看著棋盤布局,遺憾這輩子沒法在下棋上一雪前恥,邊將棋子收起來。
“阿辭,很晚了,我帶你去休息。”關涵臨時居住的屋子略顯凌亂,他也沒想到岑越辭會不打招呼上門來,也沒提前收拾,還是葉戈臨走時候幫忙收拾了間客房出來。
“我想靜靜,不用管我。”
關涵嘶了一聲,“我能不管你嗎。”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旁邊,“你開始考慮接受手術,我們都很開心。你說不回去,紹安跟我打電話抱怨了兩個小時,還是凌晨三點打過來,葉成瑜也一樣就差沒臭罵我一頓了,可他們仍然答應你留在榕城,我們都希望你以身體為重,其他事我們會幫你解決,你有家人有朋友,”說到這他笑著說道:“還有那群排隊等你改變心意的追求者,我們永遠是你的後盾,有些事情說出來,也許旁觀者可以提供不同維度的觀點,也許能幫到你。”
“岑紹安找你了?”他掏出手機,和岑紹安聊天還在發生車禍那天,對方囉囉嗦嗦讓他安心休養,後面再也沒說過話。
“他哪舍得吵醒你。”受傷的永遠是他,連回榕城要不是岑紹安首肯,恐怕也不會這麽容易就回來。
岑越辭垂下目光,岑紹安越是這樣體貼,他越覺得愧疚,開口道:“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要留在榕城跟賀行舟在一起,許多事都不會發生,也許現在他也要輕松許多。”
關涵替他攏了攏毛毯,心裡一緊,他們最擔憂的是岑越辭的情緒問題,當年的事對驕傲的岑越辭來說,是一輩子的遺憾,他趕緊岔開話題:“說這些幹什麽,我還沒在榕城過個年,這是這裡特有的習俗吧,需要準備些什麽?”
“我從小就任性,一直到現在都是你們在遷就我。”岑越辭淡淡說道,享受的縱容和遷就讓他無法心安理得下去,不接受手術也是不願意在繼續下去,他仿佛找不到目標,找不到人生的意義。
他時常跳出當下的環境來審視自己,結論是如果就這麽離開,他身邊的人將無法承受,而岑紹安也會因為失去他的助力更加艱難,還有岑易然的安危,他和岑紹安最擔心的問題。
他幾乎是強行壓製住所有負面情緒才能雲淡風輕地撐到如今,可現在他徹底覺得累了,強撐著的那口氣也有散去的時候。
他倒在椅子上,微闔著眼,神色淡淡,叫人瞧不出心底的想法,唯有眉目間的寂寥和疲憊泄露端倪。
“阿辭,到底怎麽了。”關涵聽他這麽一說更加緊張,幾乎想立刻打電話問葉戈發生了什麽。
岑越辭捏了捏眉心,“下午我去見了賀榮盛。”
“好端端地你去見他做什麽?”
“和當年一樣,想讓我離開,不過這次比當年客氣了些,沒有人拿搶指著我的腦袋。”
關涵靜默了一瞬,他第一次聽到岑越辭說起和賀行舟的事情,岑越辭把這段往事隱藏得太深,偶爾的隻言片語也足夠他們推測岑越辭對這段感情的用心和付出。
關涵將賀行舟視為最後一根稻草也正是如此,不管岑越辭承不承認,賀行舟在他心中地位都是特殊的,而賀行舟對他,亦是。
“所以……你是因為和賀行舟的關系煩擾, 我看他這段時間對你,不像是裝的,又是學急救知識又是學著按摩,前天還來找我問複建要注意些什麽。”賀行舟功成名就,地位非凡,如果不是真心實意,何必做到如此地步。
“他做的都是真的,我明白,只是我……已經回應不了這份感情了。”他聽到下跪求賀榮盛時,不可避免地產生了動搖,那個時間點當著賀嘉南的面下跪,對驕傲的賀行舟來無疑來說是非常卑微的,岑越辭了解賀行舟的那股心氣,不是到了絕境絕對不會求到賀榮盛面前。
還有替他擋的那一槍,賀行舟在感情上從來沒有掩飾過,可偏偏賀嘉南拿出了那張照片,他只是想不通怎麽會是賀榮盛?偏偏是賀榮盛?
“你們之間的事,我們說什麽都不太客觀。你和他敞開心扉談過沒有,你就職賀氏的目的我沒那個商業頭腦想不出來原因,但你肯定不是完全是想感謝賀行舟擋的那一槍,我都能猜到你別有目的,賀行舟跟你在一起好幾年,自然會懷疑你的動機。”關涵分析著。
“喬薇一來確實咄咄逼人,但不足以撼動你的根基。你順勢而為讓人以為是被動卸任離開達爾夫,打算做什麽?千萬別告訴我是所謂因愛生恨,正打算奪走賀行舟的位置。”
這番因愛生恨論調是無良八卦寫來娛樂大眾的,關涵偶爾聽到同事們討論,覺得有趣極了。
該說不愧是商業發達城市,八卦之心如此強烈。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