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向來不避諱未來的事,一直過著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凌意默默片刻,說:“我還沒攢夠錢呢。”
“是麽,那祝你發財。”
“醒川……”
外面砰砰砰砰的放起了璀璨的煙火,電話的聲音變得有些聽不清。厲醒川問:“什麽。”
“醒川,我……”
“聽不清。”
“我——”
“聽不清,大點聲。”
一陣煙花過去,只聽凌意在那邊大喊:“我想你了!”
厲醒川問:“真想假想。”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麽。你想我嗎?”
厲醒川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阿姨睡了麽。”
“睡了。今年她好像精神不太好,先前說不讓我陪了,自己回屋聽經。”
“楊斌呢。”
“早睡了,你問他幹嘛。”
“你侄子呢。”
“跟他媽媽回家了。”
隔音不好的房間像是劇場,別人的噪音包圍沉默的你,在這個城市厲醒川顯得孤獨。
“收拾好東西下樓,我去樓下接你。”
凌意驚呼:“什麽?”
“我就等半個小時,過時不候。”
“你沒騙我?你來了?什麽時候來的?是專程來找我的嗎?”凌意連珠炮一樣的問題,完全難以置信。
厲醒川已經起身拿衣服:“帶點兒吃的,再帶條床單下來,賓館的床我睡不慣。”
作者有話說:
第30章 你抹東西了?
聽見下樓的腳步聲,前台抬起趴著的頭:“不住了?”
“住。”厲醒川本來已經走過去,聞言又頓足,“幫我換間房,那間的空調是壞的。”
“不是跟你說了沒房了嗎,實在要換只能換小床的,錢不退啊。”
“小床也行。”
說完他又掏出兩張一百的放在櫃面:“勞駕你上樓幫我把空調打開,換個乾淨的壺燒壺熱水。沒有乾淨的就幫我出去買個新的,錢不夠我回來再給你。”
前台一下子來了精神:“行!”
厲醒川這才出去開車,十分鍾不到就到了小區,遠遠的見一個人背著個包、提著個袋子站在單元樓門口,脖子伸得長長的。
“醒川!”
大約也是顧慮可能出現的熟人和樓上的親媽,凌意雖然高興,到底還有所收斂,只是在醒川出現的第一刻就盯著他,一圈又一圈的笑意自唇邊往眼角漾。
厲醒川把摩托橫著停下,兩條腿撐住地,身體往前挪了一些:“床單帶了麽。”
“帶了,在這兒呢。”他提起袋子示意,“我還拿了枕套被罩,吃的也拿了,還有水果。”
動作夠快的。
“沒你的頭盔,上來抱緊點兒。”厲醒川示意他上車。
凌意便跨上去,大袋子擱在兩人之間,雙手艱難抱住他的腰。厲醒川頭也不回,伸手就把袋子抽出來放自己面前了,“腦子不轉彎是不是。”
凌意淺淺一笑,胳膊將他抱緊。
這個年從這一刻開始。
厲醒川沒直接把人帶回賓館去,而是在附近又兜了一圈。不死心,還想再找找有沒有條件更好的酒店。凌意也不問為什麽,也不喊冷,只是把十指交纏收緊,牢牢扣住他的腰。
十來分鍾後摩托速度降下來,厲醒川回頭看了凌意一眼,然後伸手指指自己的頭。
凌意不明所以,還以為他的頭盔出了什麽問題,猶猶豫豫地伸手去正。結果厲醒川頭一躲,乾脆把車停下:“讓你把帽子戴上,你碰我幹什麽?”
“我以為你讓我扶頭盔呢……”他馬上老老實實把羽絨服的帽子戴起來,拉鏈拉到頂,只露出一對清澈靈動的眼睛:“我們還要兜很久嗎?”
“怎麽,你趕時間?”
“不不,我就是覺得你要是想兜風咱們可以走湖邊那條道,那邊空氣比較好。”
其實是因為那兒遠,可以多兜一會兒。
他充當向導,將自己和醒川引到環湖路上。那裡空氣冷冽微腥,吹到臉上似乎有水珠凝住,像愛人的手溫柔撫摸。
中途等紅綠燈時厲醒川回頭,見凌意垂著眸,睫毛濕濕的搭著眼瞼,嘴唇凍得微微發白,便一言不發把車停到路邊。
“怎麽不走了?”
凌意兩條腿蜷在車架上,身體略微前傾,下一刻羽絨服帽子就被扒掉。厲醒川取下頭盔,戴到了他的頭上。
“你不戴了?”
“悶得慌。”
好像是很悶。他嘴唇只是微微一動,就觸碰到醒川留在頭盔裡的水汽,溫溫的涼涼的。
嚴格說起來這是兩人第一次兜風,沒想到發生在大年初一的凌晨,對厲醒川而言完全陌生的城市和馬路。所以人生往往難以預測。
濕的風吹過頭皮有種絕佳的清醒效果,但兩個人這一段時間裡都不甚清醒。好像湖心有引力,將二人吸進感情的漩渦裡。他們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想,只是繞著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工湖浪費汽油,手跟腿都凍得發僵也像是不察覺。
大約年輕,所以心是熱的。
慢慢開了一圈後厲醒川忽然提速,把凌意嚇得一激靈,雙手登時死死收緊。但醒川仿佛刻意逗他,慢下來不久又陡然加速,勁風險些將凌意給吹下車去!
凌意驚呼一聲,慌亂地抱緊前面的人,“慢點醒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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