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剛剛將頂針戳進小孔裡,手機屏幕忽然亮起來,伴隨著一聲提示音,顯示出一條手機消息。
竟然是盛千陵發來的。
L:“裡裡好沒良心,都不說想我。”
緊接著是第二條。
L:“再等一個月,我就能去看你了。裡裡,等著我。”
江裡:“……”
他心肝一顫,怔怔地站在那兒,呼吸急促,熱血上湧,眼睛又不自覺帶了一些濕意,說不清道不明的痛苦與期待將他吞噬。
他飛快點開沒有密碼保護的屏幕,點開微信,倉促又緊張地想回復幾句。
一抬頭,看到西裝男人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手指停頓下來,熱血也以驚人之速冷卻。
可心卻還是跳得很快,快得就像從前的某一天,他在景苑小區哭著打電話,控訴盛千陵不告而別,而盛千陵對他說「江裡,回頭」的時候。
好一會兒之後,江裡才咬著下唇顫抖著打字——
江裡:“我玩膩了,分手吧。”
作者有話說:
下章就回到現在時了。
千裡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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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一更】你以前喜歡我什麽?
江裡常常覺得一個人的身體裡, 應該住了兩個靈魂。
它們平時和平共存,互不干擾,被文藝的作家編劇們稱作人的兩面性。
如果這個理論可靠, 那麽他確定自己其中一個靈魂, 已經死在了2014年的冬天。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看一場武漢的大雪。
另一個靈魂從此孑孓獨身,與行屍走肉般的軀體相依為命,恣意耗費年輕的生命。
不知道哪一天, 就會自行走向枯竭, 像一朵殘花那樣衰敗。
而他等那一天很久了。
因為他知道,他這一生中最輝煌燦爛、最高光亮眼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從那一年匆匆開始又倉促結束的冬天開始,余下的每一天,對他來講,都不過是沒有用過的畫冊,蒼白乾淨,沒有任何色彩。
等翻到畫冊的最後一頁,就是余下的這個靈魂走向隕滅的時候。
江裡覺得自己從不曾畏懼過。
可是此時,記憶中那個曾贈予他短暫絢爛的畫家, 卻翻開了他的畫冊,要在他的生活裡加上色彩斑斕的一筆,不禁讓他意識模糊起來。
模糊到一時不能很快反應出,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因為這樣的夢他做過太多次。
開始總是很美好, 深情柔軟。可結局卻讓人害怕, 提心吊膽。
每一次醒來, 殘留在他心裡的都是難以平息的恐懼。
因為在夢的結尾, 那人總是會啞著嗓子問他:“裡裡, 你是故意的, 對不對?”
故意玩弄我,然後拋棄我,對不對?
江裡渾身僵硬,嚅動乾涸的嘴唇,想解釋說我沒有,我沒有玩弄你——
可是,這樣說並不能改變他拋棄了對方的事實。也無法追溯時光,回到江海軍挑著鋼刺撞上邁凱倫跑車,被迫賣房子賠償之前。
見江裡久未回應,盛千陵微微放開江裡的身體,低頭去看他的臉。
還是一如從前英俊好看的臉,狹長的眼睫輕垂,露出左眼眼角那顆淡淡的小痣。
只不過桃花眼裡沒有笑意的時候,便莫名多了幾分冷硬與不近人情。
近在咫尺,卻拒人於千裡。
盛千陵叫他的名字:“裡裡?”
江裡平靜地抬起眼眸,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失措。他好像置身事外,冷眼旁觀這一切,並不想拱手捧出自己的空白畫冊。
盛千陵沒有等到回答,又不肯放開江裡,依然將他抱在懷裡,重複問一遍:“裡裡,再喜歡我一次,好不好?”
江裡神色不變,抬起漆黑的眼眸,面無表情地說:“不好。”
盛千陵很受傷,白皙的臉色愈發蒼白,雙眼皮很快垂下去,好像在掩飾一種猝不及防的悲傷。
他說:“你以前,以前喜歡我什麽?”
說完自問自答:“喜歡我球打得好麽,我現在除了世錦賽,其它世界賽的冠軍都拿過了。喜歡我的臉嗎,我和十八歲時的長相變化不大的。還是喜歡我的身材,裡裡,我現在有腹肌了,身材比以前更好。”
機場貴賓室走廊偶爾有路人經過。
兩個身材高大外形出眾的男人本就格外受人矚目,何況其中一個還被另外一個嚴絲合縫抱著,更叫人頻頻回眸。
江裡早就覺得無所謂,同不同性戀,受不受人理解尊重,都不是什麽需要在意的大事。
他活著,早就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但盛千陵不行,他是常常會要出鏡的斯諾克職業球手,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公眾人物,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這麽堂而皇之地圍觀。
所以,江裡說:“你先放開我。”
盛千陵不肯。
他怕一放開,江裡就又跑了。
江裡無奈,仰頭與盛千陵對視,解釋道:“我這幾天進貨去了,不是跑了。手機掉在了火車上,今天才拿到。”
盛千陵半信半疑,但還是放松了雙臂的力道,慢慢把江裡放開。
江裡後退兩步,認真回答盛千陵的問題:“我以前確實是喜歡你的球技,你的臉,還有你的身材,但我現在不喜歡了。”
盛千陵有點著急,江裡話音剛落就接上話:“那我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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