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而起的,還有許落嘉的尖叫:“傅司年!!!”
聞一凡看到,傅司年的冷淡與平靜瞬間崩裂,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悲傷和恐懼。
許落嘉衝過來,拉著聞一凡,對傅司年吼:“滾開!!!”
傅司年愣愣地放了手,退開,一片失神。
聞一凡捂著脖子拚命咳嗽,懸空感和雨滴都全然散去,他抬眼看傅司年,便看到他背後的那個暴動猙獰,恣睢瘋狂的惡鬼陰影全然散去,仿佛安靜下來,又躲回皮囊之下。
“你是瘋子……”聞一凡說。
許落嘉跪在聞一凡的身邊,拍著他的背,說:“沒事吧,沒事吧……全部是血,差點掉下去了…!”
隨即抬起眼,瞪著傅司年,咬牙切齒地說:“滾,不然我要報警抓你,精神病!殺人犯!”
“我不走……”傅司年低聲地喃喃,帶著濃重的鼻音,“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
“都說了不想再看見你!聽不懂人話是麽!!”許落嘉心有余悸,他是一個共情能力很強很強的人,看到聞一凡被按在窗邊搖搖欲墜,他的魂都要被嚇掉了!!這可是二十六樓!
許落嘉繼續瞪著他,說:“也是,你是精神病,聽不懂人話!精神病犯了就去治病!我不想哪天你殺了人我還要被你連累被警察叫去問話!你趕緊走!”
“我說了不走。”傅司年說,“倒是你,我來這裡你不知道為什麽嗎?敢找人了啊許落嘉,我們倆沒離婚的你知道嗎。”
落嘉一聽就氣得氣血上湧,“找什麽找!我們倆正經關系,待會我經紀人也要來!少拿你那肮髒下流的東西汙蔑我們。”
傅司年的眼睛亮了一些,仿佛回魂了,帶著一點驚喜和天真,說:“真的嗎……”
溫順得像個教養良好的家犬,喉嚨裡只會發出哼哼的撒嬌聲,滿嘴尖牙也只是用來啃毛絨玩具小鱷魚,一點…都看不出剛剛滿身戾氣的模樣。
“真的假的又跟你有什麽關系,傅司年,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當初你做的那些事情我有沒有問過你一句?你今天又有什麽資格來管我,還來這裡發瘋,我最後說一次,滾,滾出去,瘋子,殺人犯。”
第42章
傅司年低著腦袋, 走近了一步,抬手仿佛想說什麽。
落嘉不自覺地瑟縮一下,往後退了一步, 臉扭到一邊去,身體在說明著畏懼和厭惡。
“你怕我……”傅司年被落嘉的顫栗和厭惡刺傷了,低聲說, “…你怕我幹什麽。”
“你自己做了什麽。”
“我錯了, 我錯了。”傅司年說,“我不是瘋子,我不是那樣的人,剛剛只是, 只是……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也不會那樣對你,你別怕我…你別怕我……”尾音帶了一點哭腔。
傅司年的西裝上和手上都是血,眼神失焦, 眼尾處也濺到了血跡,像一團待放的曼珠沙華。
他在不斷地喃喃自語,執拗地絞著手,像個害怕被丟下的小孩。
說自己很正常, 這種話實在是沒有什麽說服力。
聞一凡從地上站起來, 勉強喘過了氣, 扶著許落嘉的肩膀說:“這個房間不能住人了, 我們走吧。”
“你別跟他走。”傅司年垂著頭,用那隻沾了血的手拉住落嘉,可是也把血印子留在落嘉的手臂上了, 他有些慌張地松開手, 低聲說, “對不起……不要跟他走,好嗎?”
傅司年低著頭,把腦袋湊到落嘉的前面,一臉哀求地說:“看看我,我也受傷了啊,他打我打得好痛,打我臉。”
許落嘉毫不留情地指責他:“傅司年,你要點臉吧,把這裡弄得一團糟的是誰?把一個成年人按死在窗邊的是誰?滾開,瘋子。”
“你別這麽說我,你別這麽說我。”傅司年的眼睛都紅了,“我很痛,身體在痛,心也在痛,快要痛死了,對不起對不起……我給他道歉行嗎?許落嘉你看看我呀……”
“不需要您的道歉,傅總。”聞一凡說,捂著脖子,那裡的血已經凝固了,可是肋骨,手肘,胃部,都在發痛發麻,忍不住咬牙,傅司年這個瘋子……
聞一凡說:“你應該向許落嘉道歉,為你曾經做過的事情,許久以前,下著一場大雪,我在路邊看到了許落嘉,那時候他很慘,裡面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外面的軍大衣全部都是濕的,凍的嘴唇發白,整個人都懵了,我差點以為他是智力不正常的小孩。”
“那時候他跟我借了電話打,打了兩次,沒有打通,表情是徹底的絕望。”
“他跟我說,是打給家人的。”
傅司年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垂著頭,一片慘淡,“家人”這兩個字讓他幾乎潰不成軍。
聞一凡深呼吸一口氣,說:“到底是哪個家人,許總和許夫人麽?我猜不是,能讓許落嘉這麽崩潰的,只有你了吧,傅司年。”
落嘉的眼圈發紅,一語不發。
“那時候,我把許落嘉撿了,送了他一程,你呢?”聞一凡微微地笑著,有些殘忍,“你在哪裡?你又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