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頂上的消息提醒是他的幾個室友,都在抱怨為什麽他們一出門就下這麽大的雨;再往下幾條是陳嘉嘉,問他今晚什麽時候能到;最下面一條是一個叫W的人,池越點開他的聊天框,發現他發了一張圖片給他,而圖片裡的內容正好是下午高數課黑板上的一道題目。
池越停手,把毛巾直接蓋在頭頂,然後開始打字。
C:我也不會做這個題目。
那邊幾乎是秒回的消息。
W:沒關系,我抄了答案。
C:那你發給我幹什麽?
W:想考考你。
C:……………………
W:下雨了,你有傘嗎?
C:沒有。
W:那我來接你。
兩人的對話內容極其跳躍,可好在池越會通過現象看本質。
C:你給了陳嘉嘉多少錢?
W:我沒給。
C:現在都會騙我了?
W:你總是不理我,我只能讓別人來問了[]
池越覺得這個可憐的表情很好笑,但他使勁眨了眨眼,拚命遏製住自己上翹的嘴角。
他在對話框裡刪刪打打了半天,最後有些粗暴地扯掉了頭上的毛巾,矜貴地回了四個字:見面再說。
消息沒發出去多久門外很快便傳來了敲門聲,暴雨聲裡這急促的“咚咚”聲顯得不那麽清晰。池越放下手機去開門,還沒來得及抱怨就被抱了個滿懷。
宿舍裡的水汽一下子變得濃重起來,池越抬眼看著門外的暴雨急驟,猛然感覺自己也置身在這夏日的雨中。
誰都沒有說話,一分鍾後池越實在忍不住開口:“松手。”
肩膀上的腦袋晃動了幾下,用行動表示拒絕。
池越瞄了眼腳底一灘的水漬,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你自己淋成落湯雞也要把我變成落湯雞嗎?我剛剛才洗了澡。”
環著池越的手臂緊了緊,一個低低的聲音緩緩響起:“對不起。”
對不起是用嘴說的,然而肢體上卻絲毫沒有對不起的意思。宿舍的大門敞開著,時不時有風吹進來,池越吸了吸鼻子,在潮濕的雨裡仿佛聞到了淡淡的泥土氣息。
這味道讓池越莫名的想到了香根草,很快,這淡淡的氣息愈來愈濃,像是用一點點煙草慢慢墊起了厚度,多了一些乾燥的煙熏感。池越垂眸瞧著身前一動不動的人,抬手揪了揪他的頭髮,趕在事情不可控制前喊了他的名字——
“聞言故,你的信息素好礙人,我不想提前進入發'情期。”
第5章 木香花
“聞言故!”
“老板?老板!”
紅浪漫裡人聲鼎沸,池越放下手裡空空的玻璃酒杯,偏頭對著舒灼開口:“什麽事?”
舒灼是十分鍾前走到吧台的,他眼睜睜地看著池越目光呆滯發了整整十分鍾的呆:“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池越晃神的功夫劉逸杋已經坐在駐唱台上了,嗓音乾淨的Alpha扶著話筒低低地唱著歌:“怎麽不放/早是過往雲煙/越想遺忘/越是反覆掛牽/而你在心裡面/要怎麽道別/說這半句再見/已過了多少年……”
被歌詞踩到痛腳的池越不悅地擰起眉頭:“怎麽唱這樣的歌?”
“某個客人點的,貌似剛剛失戀。”
“為何不放/即是過往雲煙/想要遺忘/怎麽反覆掛牽……”
“叫劉逸杋換了。”酒吧老板斬釘截鐵地說道,“換首活躍氣氛的歌。”
舒灼點了點頭,往駐唱舞台走,幾分鍾後讓池越覺得很討厭的音樂旋律停止了,劉逸杋拍了拍話筒,話語裡帶著笑意:“下面這首歌是我們老板送給各位的,希望大家今晚玩得開心。”
第一次來紅浪漫的新客聽著這些話覺得很新鮮,因此挺期待老板會送給他們什麽歌;而經常來紅浪漫的常客聽了這些話,憂愁地歎了口氣,緩緩的把臉埋進了酒杯裡。
前奏響起的時候伴隨著幾聲鴨子叫,劉逸杋輕咳了一聲,熟練地跟上音樂節奏:“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從沒見過這種場面的新客差點把酒喝進鼻子裡:“這什麽啊......”
“寶寶巴士。”身旁熱心的常客體貼地為他解答。
“我以為老板是認真的,”新客放下酒杯,從鼻孔裡發出一聲輕嗤,“原來是在逗我們玩啊。”
“不,他確實是認真的。”這位為別人解惑的常客是位Alpha,他拿起酒杯輕酌了一口,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你多來幾次就會知道,紅浪漫的池老板,是一個非常與眾不同的人。”
新客愣了一下,困惑道:“有多與眾不同?”
常客眯起眼,瞧了瞧吧台邊那張漂亮得一塌糊塗的臉,沉聲說道:“這個酒吧裡的Alpha,至少有一半是衝著他來的。”
對這些毫無所知的池越聽著這悅耳的音樂,心情終於明朗了不少。舒灼送完幾個卡座的酒,端著盤子走過來喊他:“老板......”
“什麽事?”
舒灼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囁嚅了幾下,搖了搖頭。
“嗯?”舒灼向來是有話直說的性格,池越認識他這麽久,似乎從未在他臉上見過欲言又止的表情,“怎麽了?”
舒灼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001卡座的客人......找你。”
池越怔了怔,如果他沒記錯,001卡座應該坐的就是那群人,舒灼見老板聽了兩句話,眼神又開始飄了。他思考來思考去,一會兒覺得也許是有貓膩,一會兒又覺得肯定是自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