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絨布吸聲, 墊了絨布在底下,骰子碰桌就很難聽見聲響了。”
“搖骰也幾乎沒聲兒了,這新骰蠱裡面肯定也墊了什麽東西。”
“唉!骰子聲音小了不說,就算能聽到,音色肯定也和先前不一樣了,盛先生就是有再好的耳朵也不管用……”
“這該死的美國大兵!”
美國軍官看了眼骰,趾高氣昂道:“看來是你輸了。”
盛月白表情貌似懇切地問:“原來這賭場是你做的莊,你還沒下注,就已經算是我輸了?”
美國軍官不以為然,“你面前已經沒籌碼了,我再下注,你拿什麽賠給我。”
他盯著盛月白,臉上露出興奮的笑:“拿你身上的這身衣服嗎?”
他身後的幾個美國大兵一聽,立刻興奮而又猥瑣的哄笑起來。
盛月白及時拉住欲衝過去的陸政,在桌面的遮掩下,將陸政握得青筋暴起的手一點點順開。
盛月白招手喊來侍應生,面上仍是淡淡的:“我記得三年前我在這裡贏了不少籌碼,你去幫我拿一些過來。”
侍應生是新來的,並不知道三年前的事,有些猶豫:“我……我怎麽說?”
盛月白道:“你直接跟你們經理說,是盛月白要的就行。”
“賭癮上來了,幫我多拿一些過來。”盛月白補充道。
侍應生點了點頭,一路小跑離去,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見經理領著兩個侍應生,抬著一大框子最高面額的藍籌回來了。
此起彼伏的驚歎聲傳進耳。
“這麽多……”
“這得值多少錢了……”
經理一見著盛月白,便很誠惶誠恐的道:“抱歉盛先生,今天我們帶來這裡不多,這一會兒只能拿出這一些了,剩下的還得留一點給其他客人,您看……”
盛月白很好脾氣的說:“暫時夠了,剩下的先繼續存著吧。”
經理立刻點頭稱是。
對面的美國軍官和大兵們臉上的笑已經掛不住了,盛月白仿若瞧不見,繼續跟對面的軍官說話:“這些都是當初您和您的同僚送的,實在太多,即使換成銀元也沉得很,一時也不容易搬走,就存在興泰了。”
盛白隨意抓起一把,又丟進框裡,籌碼碰撞聲“哐哐當當”的響,盛月白笑著說:“今日拿來下注,說不定正好能物歸原主呢?”
荷官繼續揺蠱,美國軍官黑著臉下了注。
骰蠱揭開,三、四、四。
美國軍官壓的小,同樣是輸了。
圍觀的國人繃緊的神經頓時松懈下來,立刻都露出笑臉來。
“我就說嘛,墊了絨布對盛先生都有影響,對美國大兵還能沒影響了?”
“我看盛公子根本就不慌,你們看著吧,等摸清了新骰聲,盛公子肯定把美國佬贏的褲子都不剩!”
這人隨口一說,卻沒想到一語中的。
接下來連開十局,美國軍官一勝四輸,盛月白四勝一輸。
“還玩麽?”盛月白很是隨意的問。
美國軍官一聲不吭,看了一眼荷官,黑著臉又下了注。
常人玩賭都是面紅耳赤,小心翼翼,盛月白玩賭時的時候卻一派的平靜,下注時眼睛都不眨,數也懶得數,籌碼大把大把的往圈裡丟,一局比一局賭得大。
對面的美國軍官不想壓得太大。
但盛月白壓得大,他若是不加碼一是臉面擺不下,二是就算他不加,盛月白這麽大的碼上去,贏一局就能把美國軍官先前贏的那一點兒籌碼全贏過去了。
美國軍官隻得不斷加碼。
到最後籌碼實在有些大了,盛月白嫌重,連手都懶得再動,輕輕抬手點一點方向,站在邊上的陸政就自動替他把籌碼推進圈裡去。
籌碼一堆堆的劃過去運過來,經理和邊上兩個侍應生便站到了桌兩邊,不帶歇的幫著數都數不過來。
其他賭桌的人漸漸聚集過來,圍觀人群越來越多。
美國軍官賭得很是上火。
才贏兩局,下一局又一把全輸回去,盛月白贏的次數又比他多,一來一回半點沒贏回來不說,面前的籌碼反倒越來越少了。
廳裡點的是興泰賭場特質香薰,有提神功效,加之所有的窗戶都關著,拉著簾子,大門也是緊緊閉著,頭上的頂燈亮得炙目,時間長了,周圍人一個個都跟吸了鴉.片似的,紅光滿面。
經理很有眼色的讓人端了咖啡上來,眾人喝了咖啡頓時覺得頭腦清醒了不少,於是氣氛愈發高漲起來。
盛月白倚著椅背,一邊慢條斯理的品著咖啡,一邊笑吟吟地跟陸政說話,對對面的下注連眼神都懶得給。
美國軍官原本已經連贏了兩局,此時卻忽然怒從心起,一杯熱咖啡下肚,又覺渾身發熱,竟一下賭上了全部籌碼。
盛月白這才瞥過眼去。
美國軍官死死盯著荷官手下的蠱。
荷官臉色發白,頭上浸出了汗,動作很慢,開蠱的手甚至微微顫抖。
眾人聚精會神,黑色絨布上三骰點數緩緩入目:一、四、五。
正好十點,臨大只差一位數,但仍是小。
而美國軍官壓的大。
盛月白微微一笑:“承讓了。”
全場沸騰起來。
美國軍官面色煞白,他像是突然從夢魘中醒過來,腦子裡不斷回想著剛才的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