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黃臻那些或花言巧語或威逼利誘的話,譏諷地笑了笑。
徐礫能相信的,不過只有人與人之間各取所需、相互利用的關系;他的世界裡,只有他想得到的和允許失去的,以及無論失去什麽都無從改變。
徐礫討厭做無用功,不為無從改變的事停留。可失去了不代表不能再重新拿回來,徐礫討厭認命,想要的有很多很多,為此而奮力活著。
第8章
雲城市一中自開學以來,全校第一次統一舉行的月考持續了兩天,班級外的過道上堆滿了裝書的箱子,地上飄著散落下來的各式各樣的半截草稿或卷子。
對於高三年級這是一次較為重要的摸底考試,對於高一高二年級又關乎聯賽名額,考試後嘻嘻哈哈的變少了,大家都在討論題目和對答案,整個學校似乎都短暫地陷入熱愛學習的氛圍之中。
最後結束的這門是英語,徐礫考試座位被分在樓下,他交完卷後拎著自己的文具袋便回了自己班。班裡有到得更早的同學,幾個人攤開的英語問卷白花花攤滿了桌子,正對著閱讀題的選項。
他們對這次經過超哥不斷強調與聯賽名額直接掛鉤的月考很重視,尤其平日裡成績就好的,個個躍躍欲試。
徐礫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爭名額去參加課外競賽、課外活動這種事,從小到大都與他無關。徐礫的第二課堂遊走於烏煙瘴氣的網吧、酒館、KTV,商場試吃的攤點和小區門口的包子鋪這樣地方。
比起無憂無慮地在學校裡出風頭,當天之驕子好好學生,他更需要的是賺錢。
所有人都回到教室後,乒乒乓乓還原了桌椅,將走廊裡的書搬回來,張超從前門進來時教室裡還是亂糟糟一片,不過總算各自回到了座位上。
祁念做事溫吞,搬東西的力氣也不夠,徐礫幫他一起把課桌和書本搬回來還沒來得及整理,那些東西堆了滿桌,椅子上也有,他手忙腳亂中打翻了水杯。
“你先坐下,”徐礫瞅著台上張超那張胖乎乎的嚴肅臉,伸手扯了祁念坐下,小聲說道,“不就一點水麽,打濕了還會乾。”
他從課桌兜裡摸出包紙巾扔給了祁念,眼睛從左邊一掃而過,看見扒在教室後門那堵牆旁邊、半探腦袋出來的黃臻。
“這次月考結束了,我看大家好像就開始高枕無憂放松下來了,”張超在台上開了口,聲音渾厚,“你們放心啊,成績出來之後要不了多久就是家長會。”
班裡噓聲一片。
徐礫看了看講台,再轉頭瞥出去,黃臻露出一隻眼正盯著他。
“這個學期的學雜費出來了,明天放學之前收上來,班長,你組織一下。”張超溜達到教室前門,用手敲了敲黑板,“好了今天放學吧,搞衛生的記得搞一下衛生!”
張超一走,教室裡轟然吵鬧起來,徐礫倏地站起身。他看著黃臻邊走邊掉頭回來朝他招手,賤兮兮地笑了笑,口型是——我在酒吧等你。
“徐礫。”
徐礫冷著臉往後退了一步,看向祁念。祁念手裡拿著兩張紙條,左手一張,右手一張,他將右手遞出去,說:“剛剛發的,你少了一張。”
學雜費的單子由A4紙對半裁開的,表單上列了一串費用,最後加上這學期的班費統共五百多。
其他人隨手將單子夾進課本或塞進筆袋,收拾收拾書包準備放學回家了。
徐礫慢悠悠坐回自己的座位,一邊平視前方一邊將手裡的紙條折疊成筆直硬挺的一小根,當木棍一樣卡在手指當中,在指腹戳出紅紅的一道杠。
“我先走了。”祁念試探著叫了他。
“拜拜,明天見。”徐礫愣了兩秒,朝他笑道。
徐礫也就繼續坐著發呆想了一會兒,然後開始飛速收拾好書包,拉上拉鏈。手裡的小紙棍塞進左邊口袋裡,和那把總是放著的小刀擱在了一起。
此時手機又震動,他站在教室門後停下,接了。酒吧經理吳姐笑眯眯打電話來,說今晚酒吧人多有活動,要不要過來撈一筆,別再說有什麽好事她沒想著徐礫。
徐礫說道:“吳姐啊,黃臻是不是在你旁邊?”
他冷笑一聲,安靜了半晌,然後說:“好,我今晚過來,那就多謝吳姐惦記著我。”掛斷電話時,徐礫看上去心情已經變好。既然決定今晚去酒吧,坦然以對便沒有什麽可煩惱的。
他再撥了電話給他媽,冰箱裡還有中午剩下的一碗粥和鹵菜,他得提前安頓好媽媽才能放心過去。
嘟嘟嘟的等待音裡,徐礫感覺身後總有人在盯著他似的,如芒刺背,耳根發癢。徐礫一側腦袋,坐在靠近教室後門最後一個的施澤立馬扭頭,都快晃成道虛影,然後臉衝著窗戶一動不動,肢體生硬得像抽筋了動不得。
“你剛剛又在看我?”徐礫笑了一聲,彎眼探身過去,說道。然而電話通了,徐礫母親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他只能先回電話。
“我看你爹!神經病。”施澤咬牙切齒地撐著桌子轉身回去。
他不過是湊巧偷聽了聽電話,盤算著怎麽有機會報復報復徐礫,哪想得到這人跟背後長了雙毒辣辣的眼睛似的,說回頭就回頭。
施澤一下一下從書包裡掏出課本,塞進課桌。月考完了,終於不用背一大袋回去裝樣子複習,他想想還是高興的。突然,一旁的玻璃窗咚咚咚被人敲了敲,磨砂花紋處湊近了團黑影過來。施澤擰著眉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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