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們接吻之後,為什麽想告訴我?”
蘇洄的手心沁出一層薄汗,他拿下來,放在自己膝上,攥緊。
“你幫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你,不想看你被騙。”他給出違心的回答,又覺得太過勉強,忍不住解釋,“就算我們現在什麽都不是,至少也能像朋友一樣,關心彼此吧。”
聽到這句,寧一宵忽然笑了,“朋友?”
“蘇洄,我們從來沒有做過朋友。”
蘇洄很清楚。
他們從遇到彼此的第一天起,就被欲望裹挾著,誰都沒想過隻做朋友。
“不過友情好像比什麽都長久。”寧一宵看上去十分從容,語氣也很溫和,“如果你想,我們當然可以做朋友。”
蘇洄沒有回答想或是不想,眼前的寧一宵好像變了一個人。他想退回五分鍾前,收回自己說過的話,因為他沒有變,六年後依舊不想和寧一宵做朋友。
但這個身份,總好過什麽都沒有。
於是他點了點頭,什麽都不說。
寧一宵似乎並不在意,語氣很淡:“現在我們是朋友了,你還會不想見我嗎?”
蘇洄完全被他牽著走,只能就這樣望著他。
“沒關系,如果你還是不想見到我,我可以繼續住酒店。”寧一宵笑了笑,漫不經心道,“不過我可能要從家裡拿走一些消毒用品,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你別出去住了……”
蘇洄終於開口,但也撇開眼,“這是你的家,你想住就住,不用管我。”
寧一宵手托著腮,“那你會天天見到我。”
蘇洄半垂著眼,小聲說:“沒關系。”
“那就好,正好我也確實受不了酒店了,每天都不想摘手套,回家就好多了。”
“蘇洄,有護手霜嗎?”寧一宵故意將針織衫的袖子往上拉,手伸出來一些,又假裝只是不經意的舉動。
“我的手好疼啊。”
作者有話要說:
好你個綠茶男
第37章 N.獨處時間
寧一宵原本一點也不想和景明喝酒。
他討厭酒的味道, 更不習慣被酒精掌控身體的感覺。可很不湊巧,那天下午,幫他查消息的人告訴他, 蘇洄的外公死於腦梗, 媽媽則因車禍去世, 兩起事故都發生於蘇洄全家搬去上海的第二年,也就是他們分開的第二年。
被迫接受分手的事實, 寧一宵幾乎沒有任何排解的方法,他只能選擇逃避,盡可能地避開所有與蘇洄有關的事, 所以哪怕後來他聽聞蘇洄去歐洲留學, 也就當沒聽到過。
寧一宵並沒有想過, 短短一年以後, 蘇洄就失去了兩個家人。這兩個因他的成長相互角力、又彼此妥協的人,給了他足夠富裕的生活,也讓他的生命變得灰暗。
正因如此, 蘇洄才會對外婆的主治醫生說,這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能查到的信息並不多,即便是車禍相關的報道, 至今能找到的也寥寥無幾。這些消息仿佛將寧一宵密封的回憶劃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他想知道蘇洄當時難不難過, 有沒有想過來找他,會不會覺得很可惜。
還是真的如他外公所說,這些其實都是他自欺欺人。
太多太多的困惑, 又一次將寧一宵湮沒, 他知道即便現在他衝到蘇洄面前,也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說你就是想得太多。”景明用非常簡單粗暴的方式給他指出另一個方向, “我讓你放下他,別管他了,你做不到。那既然你就是喜歡他,就放不下他,那你就攥緊了別讓他跑啊。”
他打了個很簡單的比方,“寧一宵,你們之前在一起過,哪怕你現在覺得那可能七分假三分真,至少也有三分啊。要是換我,肯定得抓著這三分感情,就賴死賴活我也要追到手,至於什麽誤會啊矛盾啊,僵持著更解決不了,還不如先湊合到一起。強扭的瓜別人吃著不甜,我吃著甜啊!”
景明越說越激動,拿起酒瓶,“你現在還不如就借著酒勁兒,你去告訴他,我就是還喜歡你,之前的事兒我生著氣呢,我生氣也喜歡你,結婚是假的,不可能和別人結婚。”
寧一宵悶頭喝了好幾瓶,聽他叨叨叨得腦子疼,低聲罵了句“滾”,結果自己先倒下了。
他也沒想到,景明直接給他搬了回去,強行讓他們見面。
“軍師”給出的直球猛進戰術,發酵了一整晚,雖然也使出來了,但和最開始的計劃也是大相徑庭。
真的面對了蘇洄,看到他如今自立的模樣,他又開始猶豫,現在這個時機,要求他將自己不那麽幸運的過去通通剖開,是不是太殘忍。
何況他的外婆如今還躺在病房裡。
於是他什麽都沒說。上了半天景明的單人輔導課,寧一宵還是只會用“苦肉計”。
但至少很有效,並且很容易上癮。
“我沒有護手霜。”蘇洄湊近仔細盯了盯他的手,皺起了眉頭。
“你不能再用消毒液了,都破了,還是紅的。”
“不用很難受。”寧一宵很平淡地回答,也沒收回手。
“這樣不行。”蘇洄自己煞有介事地站了起來,回到房間搜刮了一遍,滿臉失望地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