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東鳴向他解釋,“這是我所知道的線索。老林,送他出去。”
嚴既鋒接過了文件袋,林叔就對他說:“嚴先生,請。”
他最後轉身對薑東鳴警告,“別再企圖控制薑鉞。他原不原諒我是我們之間的事。”
薑東鳴沒有任何反應,嚴既鋒轉身大步往外走去,林叔把他送到了門邊,突然叫住他。
“嚴先生。”
嚴既鋒到現在才認真看了他一眼,他嚴肅地說:“你知道當警察對鉞來說意味著什麽?”
“什麽?”
嚴既鋒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林叔接著說:“是他小時候答應他爸長大後要當警察,在他爸走了之後的很多年,他都過得、過得非常地壓抑。你知道他有超憶症嗎?”
“知道。”
“那幾年他不斷地回憶他爸去世時的經過,不斷回憶和他爸在一起的日子,給他爸報仇成了他唯一活著的信念。”
嚴既鋒眼中的野獸倏地又衝撞起來,“是薑東鳴逼他的!他讓薑鉞只剩下仇恨!”
薑東鳴在他小時候就故意給他灌輸他爸媽想殺了他的思想。
林叔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小鉞他很聰明,也很堅強。大約是他自己也明白他不應該只為了報仇活著,可是那幾年他身邊已經什麽都不剩了,最後他背著先生回國去考了警校。”
林叔頓了頓,認真地告訴嚴既鋒,“當警察,是他為了替他爸實現小時候的願望——是他終於在除了報仇一無所有的精神世界裡,給自己找到的堅持下去的希望……連先生都不敢逼他放棄警察的工作,你毀了的是小鉞活下去的唯一期望。”
——不是的。
嚴既鋒忽然想到薑鉞問過他好幾次——會不會陪他到老。
那時的薑鉞是想和他一起到老嗎?
那時的薑鉞是想和他一起到老。
哪怕那時薑鉞把他當成了別人,薑鉞也想過和他一輩子的。
但是他卻沒有一次肯定的回答。
頓時,嚴既鋒僵滯成了冰冷的雕塑,一瞬之間他的血仿佛都涼下來,他感覺到了刺骨入心的冷。
他毀掉的是薑鉞兩個活下去的期望,是他害薑鉞變成現在這樣的。
林叔還在繼續說:“小鉞從小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本來忘不掉的記憶就讓他很痛苦了,哪怕一點不好的回憶他都要背負一生,甚至快樂的記憶在失去之後也會變成痛苦的根源。
他的過去已經夠苦了,如果你做不到一輩子都不讓他傷心,就別再接近他了,讓他自己去——”
“我能做到!”
嚴既鋒篤定地打斷了林叔,自言般地又說:“哪怕他真正在意的人不是我……哪怕讓我繼續當那個人的替身。”
嚴既鋒說完了這一句立即轉身,頭也不回的回到了車裡,保鏢連忙跟上去,開車離開。
林叔站在大門前,望著前面沒有盡頭的大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嚴既鋒坐在車裡打開了薑東鳴給他的文件袋,快速地看了一遍,是薑鉞他爸的實驗室最後接的一個項目,薑鉞他爸做到了最後才發現製出來的是一種新型的毒P,他爸毀了所有實驗的數據和樣本,卻不想實驗有人被收買了,悄悄偷走了部分樣本和數據。
最後,被收買的同事沒能出實驗室,因為實驗室不知什麽原因爆炸了。
第二天,薑鉞他爸就死於家裡火災。
嚴既鋒一動不動地思忖了半天,忽然拿起手機,從來電記錄裡找到一個號碼撥了過去,對方接起來他就說:“我是嚴越欽的弟弟,找你們領導。”
薑鉞和昂萊回了家,昂萊住在本地一個海灣的別墅小區,去屋之後昂萊才說:“整個小區住的都是我們的人,以後你小心點別到處走。”
“你爸也住這裡?”
薑鉞好奇地問,昂萊指向窗外面最高處的一棟房子,“就那兒,你最好別靠近,他是個變態。”
他沒再多問,昂萊去冰箱裡拿了兩罐啤酒出來,扔了一罐給他,他們坐到客廳的大沙發上躺著開了啤酒。
薑鉞掃了房子一眼,除了他們沒有別的人,他問:“就你一個人?”
昂萊斜眼朝他一瞥,“你覺得我應該養幾個情人在這裡?”
薑鉞倒是沒這麽想,他隻喝了一口把酒瓶放下,反倒問昂萊,“你真的相信我有阿曾哥想要的東西?”
昂萊用力一捏還剩一半的啤酒罐,啤酒冒出來灑了他一手,他把啤酒罐扔出去朝薑鉞一笑,“你不用試探我,我信不信不重要,只要他曾布會信就行了。現在他一定已經知道你是誰了。不過——”
昂萊突然翻身,一半身體懸在薑鉞身上,手指滑過薑鉞半露出來的鎖骨繼續說,“你要是真的有,我會更喜歡你。”
“那你先告訴我,他要的是什麽東西。”
昂萊一愣,接著一笑,一手扣住了薑鉞的下巴,“你真是不怕死,要不是你這樣子,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薑鉞抓住了昂萊的手推開,往後退了退說:“我沒有騙你,我有超憶症,我爸的所有實驗數據,只要我看過一眼,我都可以一字不差的寫下來。”
昂萊懷疑地盯著他,他說:“你可以隨便問我剛才走過來路上的細節。”
“院外鐵門上的雕花,有幾片葉子。”
薑鉞眼神散了片刻回答:“33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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